她這個惠王妃自然並不知道。

凌月衣想從這些裝束一致的弟子中尋出熟悉的面孔來,結果卻是看得頭暈目眩,也未認出一個人來,當然,她更沒見到北淵。

北淵。這個名字緊緊地罩住她的心,令她想讓車輪行駛得更快些。

“月衣,在看什麼,這麼津津有味?”一旁的惠王輕聲問道。

凌月衣收回窗外的視線,衝身旁的惠王勉強笑了笑。她不知道坐在自己身旁的、這年已近五十的男子,是惠王的真身還是假身,這具男人的身體離她坐的地方很遠。他從沒有碰過她,連牽手都很少。

一年的歲月,她幾乎都與這男子度過。表面上,幾乎整個惠國都知道,惠王極愛她這個惠王妃。

惠王對別人嚴厲甚至殘忍,但對她總是很溫柔——說話是溫柔的,而牽手也是溫柔的。

但幾乎整個惠國都不知道,惠王竟然沒有一次臨幸過她!

這說出來是多麼的令人震驚。

凌月衣學有幻術,身上融有幻玉,但一年以來,惠王竟從未召見過她侍寢。

凌月衣不知道自己該歡喜還是恐懼。

難道惠王知道她是來臥底的?那為什麼不揭穿而殺了她?或許惠王不喜歡女人?

凌月衣從入王宮之日起,就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有一個深夜,她突然醒來,忽覺得床前站著一個暗影似乎正俯身看著她,呼吸都噴吐到她的臉上,但當她醒來的那一刻,那影子便如鬼魅般的離去了,令她驚懼到極點。

凌月衣盼望這樣的日子快點結束,否則她就要崩潰了,但她一想到身旁的男子今天會被人割下頭顱死去,她又忍不住害怕。

“月衣,你在想什麼?”

惠王向她這邊坐了坐,兩人已經靠得很近了。凌月衣突然有些不習慣這麼近的距離,而且不知為何,心開始亂跳了——她有種突如其來的害怕。

惠王握住她的手,慢慢問道:“為什麼你的手都是冷汗?”

凌月衣被他用力一握,手心的溼汗不但沒有止住,反而越冒越多。

惠王嘴角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盯著凌月衣問道:“你心裡,正在害怕著什麼事吧?”

惠王發現了吧!他一定是發現我是旋月宮的人,發現今天有人要刺殺他!

凌月衣越是這樣想,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她慌亂中,正想著是否該在這時施展從未使用過的幻之術時,身側卻亮起了一道光芒。

凌月衣見身旁的惠王被包圍在光圈之中,並在高速旋轉著看不清他面目,嚇了一跳,側頭避過那強光。

片刻,惠王周身的光芒才漸退,對她道:“你現在看著我。”

凌月衣轉過頭,惶恐地看著面前的帝王。

突然,她發現面前的惠王與剛才有些不同之處——同樣是雕塑似的長條臉,額頭中間卻有一顆米粒大小的黑痣,看上去似乎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殺氣從那裡噴薄欲出。

“這是我的真身。”惠王平靜地說道。

聲音還是相同的。凌月衣聞言睜大了眼——惠王的真身原來是這樣的,只有一顆痣的區別。但她剛剛反應過來,惠王便又恢復了假身。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惠王突然俯下身,湊近了她。

凌月衣慌亂地搖頭。

惠王捉摸著她的表情,嘴角冷酷的笑意更加明顯:“今天會發生一件特別的事,而這件事情結束後,從此,你就會真的成為我的王妃了。我忍了一年多,該有報答了。”

凌月衣聞聽此言,只覺得腦際轟然一聲炸響,隱約覺得惠王竟像是已知道了要刺殺的事。

“王妃,接下來,我們一起觀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