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夏至的聲音是從身邊不遠的門後傳來的,喜悅中帶著釋然。

我掙扎著連滾帶爬地蹭到門前,無力地靠在門上,輕輕地叫著:“夏至……”

“傻瓜,躺著就可以啦……幹嗎非要過來。”夏至雖然是在罵著,我知道,他一定是笑著的。

我也輕輕地笑著,靠著牢門。

只是想跟你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而已。

生平第一次坐牢呢,看不到外界的一切,只有頭頂上的天窗上能看到一小塊藍天。

突然想起紅的話:“風景……有時候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

真的是這樣麼?我試圖閉著眼睛,用剩餘的感官去感受著這個世界。

原來……真的可以……

海港的碼頭上商船汽笛歡快的鳴響,海鷗圍著港口悅耳地歌唱。

聽的是碼頭繁忙的聲音,聞到的是帶著淡淡鹹味的海水的味道……夕陽的餘輝帶著雲的暗影灑在我的身上。

“深水之下你在幹什麼……”窗外藍多叫著,他也來看我了麼?

我微微地笑著,並沒有睜開眼睛,簡短地回答著:“看風景。”

“你看見了什麼啊?”夏至好奇地問著。

“但丁外面的大海港,落日,暗雲,矮子們的商船……”我一樣一樣地輕輕描述著,直到聽到門後夏至和藍多的呼吸漸漸緩慢,靜靜地睡著。

“搞什麼!又在這裡睡覺!”天上天下的聲音中都能聽出他青筋爆出的聲音。

“你……還好吧。”天上天下最近對我說話時卻總能感覺出他的平靜,是一種王者的氣度。也許只有和藍多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體現出他孩子氣的一面吧。

“我很好。”我望了望已經消退的紅色的晚霞,笑著說著。

兄弟的關心,也許只是短短几字,也會是很溫馨的呢。

“靠……跟豬似的死沉死沉,早讓他少吃點了。”天上天下不滿地嘟囔,門外傳來悉悉瑣瑣的一陣碎響,天上天下抱著藍多走了回去。

“恩……油條怪……好好吃……”藍多做夢也還惦記著吃飯,也許一口正咬上了天上天下,啃得天上天下倒抽一口冷氣,低吼著:“這混蛋!我可比油條怪要帥多了……”

我輕輕地笑著,繼續欣賞著夏至勻淨呼吸聲中的但丁美麗的景色。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你出來……”夏至靠在門板上輕輕地說著,我隱約都可以感受得到夏至身體的溫暖。

“靈魂審判之後馬上就可以了。”我笑著安慰著夏至。

“聽說……今天進行的靈魂審判的最後一步是最危險的,漢斯搞的定麼?”夏至擔心地說著。

“我一定沒問題的,不用擔心我,我……”我安慰著夏至。

一陣慌亂從心底莫名地升了起來,然後就是隱隱的靈魂撕裂的痛在身體中蔓延著。

“你怎麼不說話了?你怎麼了?”夏至的聲音裡帶著三分焦急。

那種隱約的痛和心底的慌亂卻突然消失了……是什麼呢?

“深水之下,你說話啊……”夏至叫著。

我還是微微笑著:“我沒事……”

“你就是這樣,為了不讓別人擔心,什麼都悶在心裡不肯說,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更讓別人擔心的!”夏至連珠炮似的開始狂轟濫炸:“就像上次在祈禱壇被冤枉,你為什麼不辯解,人家那麼多明晃晃的刀對著你,你為什麼都不拔刀自衛呢?”

我安靜地聆聽著,靜靜地對夏至說:“夏至……你知道的……”

你一定明白的,因為你是最瞭解我的人。

夏至輕噫一聲,沉吟半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深水之下……你的劍刃,永不對向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