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可以恢復記憶。他突然有股衝動想用雙手把自己的腦袋摘下,往桌面用力敲敲看。

走出咖啡廳,雨已倏然停止,溼漉漉的路面甚至閃著一絲陽光。冷空氣透過夾克鑽入,令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沿著略寬的道路走了一陣子,並沒有看到任何線索足以刺激記憶,他對街景全然陌生。不過根據地圖所示,東中野中間夾著中央線鐵軌,從一丁目延伸到五丁目,本來就遼闊得不可能輕易走遍。

每看到一棟公寓,他就走近搜尋是否有足以觸動記憶線索的東西。沒看到管理員時,他甚至走進門廳仔細檢閱信箱上排列的名字,但並未找到新谷這個姓氏。

穿過標有山手大道這個路牌的大馬路,進入三丁目。和他剛走過的四丁目與五丁目相較之下,三丁目似乎位於相當高的臺地上,還有一條名叫東中野銀座的熱鬧商店街,比起山手大道另一頭雜亂多了,相對的也較有活力,給人一種商業區的感覺。

他在這兒也同樣地四處打轉尋找熟悉的公寓,但還是一無所獲。穿過學校旁邊那條路,出了街區,他來到沿鐵軌而建、可以俯瞰中央線的道路上,手持網球拍的男女學生正三五成群地朝車站走去。他看看手錶,過了四點,太陽已大幅西斜。

就在他經過高中校門,隔著柵欄隨意瞥向鐵軌對面之際,那棟建築突然映入眼簾。不,正確說法應該是他只看到那棟建築的一部份——最頂端的那部份,但映著夕陽光芒的豆沙色磁磚銳捷地闖進他的雙眼中,剛才跌落階梯時看到的幻影突然在眼皮裡面復甦,全身竄過一陣顫抖。

他就像被追得走投無路的罪犯般,放眼環視道路四周。他必須儘快抵達那棟建築,以免它像海市蜃樓一樣消失。

他發現二、三十公尺之外有座跨越鐵軌的陸橋,連忙傾身衝去,連身上的疼痛也不再在意。越過鐵軌,他追著忽隱忽現的豆沙色磁磚衝下坡道,最後來到平坦的道路上時,那棟建築卻倏然從視野中消失,眼前又回覆一片陌生的街景。

他停下腳,抹去汗水。焦急也沒用,跌落階梯時看到的是幻影,但剛才看到的卻非海市蜃樓,如此說來,那棟建築一定存在,用不著心急。不過暮色正逐漸逼近,唯有這點令人擔心,天黑之後找起來想必很麻煩。

他一邊仰望猶帶烏雲的天空一邊隨意往前走,以剛才在鐵軌對面看到的感覺來說,距離應該不遠。為了尋找那片豆沙色磁磚,他走過一條又一條道路。

走了一陣子後他停下腳步,這樣沒頭蒼蠅似地四處亂走只會迷路得更厲害,還是先回到高地上,冷靜下來鎖定那棟建築的方位後再重新尋找吧。他的視線從空中回到路面,轉向石板路上坡的方向。這時他看到坡道半途右側搭著三色遮陽棚,不由得佇足,下一瞬間他已衝上坡道,站在流淌出明亮燈光的麵包店門口。朝隔壁一看,是一間掛著“翡冷翠”招牌的咖啡廳,門上鑲嵌著色彩鮮麗的彩繪玻璃。

他把手汗往褲子上一抹。眼前所見景物絕對和之前看到的幻影相同,這間麵包店和咖啡廳確實深藏在他的記憶中。他做個深呼吸,緩緩轉身,彷彿躲在水泥大樓後面,正後方有棟建築物從路邊朝內縮排數公尺,貼滿豆沙色磁磚的公寓門廳正放出淡淡光明。

認明“東中野之家”這幾個嵌在牆上的大字後,他走上臺階進入門廳。進門左手邊就是成排信箱,他迅速以目光掃過。

一〇一號室管理員巖下定夫、一〇二號室金子久美子、一〇三號室吉田修……。只有三十戶的五層公寓,算是小規模,其中並未看到寫有新谷的名牌。

他咬著唇,又重看了一次。女人的名字有五個,但沒有一個是他要找的。男人的名字也一樣,勉強扯上點關係的只有三〇二號室的新山功二,但那除了純屬偶然之外似乎不可能有其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