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袖口上印有淡淡殘梅,若隱若現。

“我——”夜千尋無數次的想象兩人再見的場景,她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有好多疑慮和擔心,但在見到他時,卻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什麼也說不出來。

該從何說起?

兩人在月色下靜靜凝望,半晌,夜千尋終於忍不住了,她蠕動嘴唇,聲音斷斷續續,“我——是——夜千尋,你——知道嗎?”

“恩,”鍾子清含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是夜千尋。”夜千尋以為她忘了他,面露難過之色,他淡淡的聲音在清朗的夜色中響起,“千尋,我好想你。”

夜千尋長大嘴巴,呆呆看著他:“你記得。”

……

這一夜,分別十二年的兩人終於再次相聚。

兩人坐在庭院石凳上,夜千尋有無數的話要對鍾子清說,她把她在魔教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鍾子清,拜卿九為師,雪山訓練,闖白骨海、七里鬼魅樓……少不了花柳色的影子,卻隱去了她受傷與生命垂危的一段。鍾子清只是嘴角噙著淡淡微笑靜靜傾聽,等夜千尋說完了一切,砸吧砸吧乾渴的嘴唇,牛飲下一杯茶,鍾子清道:“看來這些年,你過得很是辛苦!”

就這麼一句話,卻引出萬縷情思,夜千尋壓抑在心頭的痛苦一股腦兒湧上心頭,她抬手拭掉眼角的淚光,輕快道:“哪有,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暢快極了。那你呢?過得怎麼樣?”

鍾子清輕輕笑道:“一個男人把我撿回去,救活了我,教我醫術武功,然後我就長大了,如此而已,沒有什麼不同。”

如此而已?

“那,那個男人在哪裡?”

“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不會再回來了。”聲音依舊淡淡。

“這樣啊?”夜千尋偏頭沉思,想尋找一些話題來讓氣氛歡快一些,現在的場面根本不是她預想的久別重逢的樣子。她微微斜眼,鄂然瞥見鍾子清右手的斷指,大驚失色道:“你的手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過得還好嗎?”

鍾子清瞟過斷指,它是醜陋的,在完美的手上顯得那麼突兀,他似不在意的淡淡道:“意外罷了。”

真的只是意外嗎?夜千尋當然不相信,但鍾子清不願意說,她也無奈。分別十二年的他們終究有了隔閡,她懼怕一切朝著原有的軌跡發展。可她明明改變了命運,她不再是魔教中任人欺凌的小弟子,她與花柳色的關係也改善了,姬冰雪沒有步入江湖成為醫仙而成了酒樓老闆……

那麼鍾子清的命運也會改變的。不是嗎?

他們不會走到那個地步。

……

夜千尋已經離開了,臨走的時候神情有些恍惚。鍾子清一個人靜靜坐在院中,看著右手的斷指,思緒回到當年。

他的確沒講實話,這斷指是他忍受不了毒藥的折磨生生咬斷的,那時候的他,連死都是奢望……

一切都結束了,他絕不會再回到當年,也決不允許自己再置入那樣的境地。

鍾子清收回思緒,冷笑一聲,拂袖而去。留下一地淡香和清冷的月色。

夜更深了,皎潔的月色似抹上了一層血色,那樣的紅豔、滲人——

***

練武之人一向起得很早,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堂裡用早餐,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圍在一起好不熱鬧,唯有鍾子清和夜千尋、花柳色的兩桌冷冷清清。鍾子清是因為所有人都在他的風采下暗淡失色,哪裡還有傻人送上去自取其辱,而夜千尋兩人則分明是被他們排斥了。

“哼!如此心胸狹窄,哪裡算得上是英雄好漢。”花柳色把筷子啪地一聲拍在桌上,俊顏鐵青。

夜千尋瞥也沒瞥他一眼,目不斜視的繼續用餐。

她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