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不到他手心的溫度。

他去了哪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他有沒有受傷?要是他此時真的在她身邊,開口跟她說話,叫她的名字,像當初他受傷時她所做的那樣,她一定能夠聽見的,說不定就醒了。

可是沒有,他一直都沒有出現。

她更憂心的是肚子裡那個小生命,這樣糟糕的車禍,撞擊猛烈得她都只能躺在這裡,那小寶寶呢,還好嗎?

其實夢中安逸舒適,比她經歷的現實都要安全許多,可她還是亟欲醒過來,反反覆覆地努力,眼皮千斤重,怎麼都掀不開。

她哭過幾次,眼淚順著眼角流淌,有人很溫柔地為她拭去。她不知那人是誰,指腹粗糲,像是槍繭,會是姜禹嗎?

他們一定都覺得她承受不來過去三年經受的種種不堪與侮辱,其實她只是著急,出於本能的母性。

力氣終於一點點填滿虛弱的身體,她重新看到段輕鴻向她伸手,要把她拉回現實的世界,這一回他成功了。

蘇苡睜開眼睛,有很多話想跟他講,可是鼻子裡還插著氧氣管,眼前看到的人也不是段輕鴻。

“爸,媽……”床前的父母滿臉愁容,還有身後那個挺拔的身影,“大禹?”

蘇齊業夫婦一下子欣喜若狂,幾乎掉下淚來,“小苡……小苡你醒了?終於醒了,快叫醫生來!”

姜禹也是如釋重負般慶幸,向她點點頭,他不善言辭,這樣就已經能體會他的情緒了。

青梅竹馬的默契還在,可這一睜眼,已然隔著一千多個日夜,仍舊是物是人非的感覺。

逃避不是辦法,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的。

這場車禍打亂了所有步調,蘇苡醒來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好幾天。這回不是開玩笑,她的頭部受到撞擊,傷得不輕,幸好車子的安全效能卓越,下滑過程中又有樹幹作緩衝,卡在兩棵樹中間才沒有車毀人亡。

蘇苡手搭在小腹,那裡微微隆起,也沒有疼痛和出血的跡象,看來孩子是安然無恙。

不幸中的萬幸。

放在行李中的那隻貔貅,也許真有驅邪擋災的神奇力量,冥冥之中幫助她與段輕鴻化解一次又一次劫難。

只不過諷刺的是,她沒有勇氣問家人她肚裡的孩子怎麼樣了,更不敢向他們打聽段輕鴻的訊息。母親黃思敏時常欲言又止,在她床前低聲飲泣的模樣,她已經看到好幾次。

她知道媽媽是怎麼想的,但她不知該如何開口跟她解釋。

還是主治醫師向她開口,或者說是媽媽委託醫生向她開口,“需不需要安排手術,幫你拿掉孩子?如果你怕疼,用藥流也可以。”

不要說真的施行手術,單是聽到那幾個字眼,蘇苡都覺得身體一陣陣抽痛。好在她還有身為醫者的冷靜,問道,“我也是醫生,我只想知道,這回受傷會不會對胎兒造成影響,尤其是用的藥,會不會致畸?”

“這倒不會,你入院的時候我們就發現你懷孕,用藥和治療都很謹慎。但既然你是醫生,也該明白醫學上是沒有絕對的,什麼都會有一定的機率。胎兒前四個月的發育階段最為關鍵,既然你受了傷又用了藥,出問題的機率肯定要大一些。當然最後的決定還是要由你自己來下。”

蘇苡比誰都清楚,她不可能毫不猶豫地做決定拿掉這個孩子,太殘忍了。

可黃思敏的眼淚攻勢壓力也是巨大的,“你這孩子……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和虐待,現在懷著那個人渣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順的,以後還怎麼嫁人過日子?媽媽知道你捨不得,可這孩子本來就不該存在,還留著他幹什麼呢?”

“媽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還能是怎麼樣?段家就沒一個好人,個個都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當初段輕鴻一聲不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