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蕭重煬想明白了,父親是個混蛋。

畢竟,母親只比他大十幾歲,在成為母親的時候,其實她還是個孩子。

為什麼要生下他來?

母親的回答是:“你以為我想?”

所以,他那個混蛋父親像啐一口痰一樣,把他帶到這世界上來,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而他這個可憐的母親,無可奈何地把他生下來,又無助地把他養大。

他是母親的拖油瓶,名副其實。

沒有人歡迎他來這個世界,他從來不知道被人喜歡是什麼滋味,倒是體會了格外多的恨。

母親喝醉了,常常打罵他,透過那些零零碎碎的話語,蕭重煬知道了母親的事。

母親說,如果不是因為他這個拖油瓶,她現在還在唸書,就算不念書了,也能正常地嫁人,就算沒有嫁人,也至少還有爸媽可以依靠。

可惜母親的人生先是被他那混蛋父親毀了,然後又被他這個拖油瓶,永遠拖進了沼澤一般的生活裡,再也沒有了爬出來的可能。

墮落是沒有下限的。

比墮落本身更可怕的是,它會讓人再也看不到希望和其他可能。

只剩下怨恨。

他母親就是這樣的。

母親每天都在怨恨,最恨的還是他,好像她所有的苦難都是他帶來的。

等他長大了一些,母親對他的恨意也更加強烈。

怎麼會有那麼強烈的恨意?

在母親死後,他找到了答案。

那年,母親三十五歲,對大部分女人來說,三十五歲,雖然不是花一樣的年紀,但也絕對還沒到枯萎的時刻。

但母親說:“我活夠了。”

留下這四個字的遺書,就從樓上跳下去了。

母親死後,他撬開母親的抽屜,翻遍抽屜只找到二十塊錢,和一張舊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長著一張讓女孩子容易淪陷的俊臉,穿一身高檔西裝。

蕭重煬知道母親為什麼這麼恨他了,因為他長得很像他那混蛋父親。

不知道他們如何相識如何分手的,但能想得出來。

大概就是一個有點臭錢,有點相貌的男人,玩弄了小姑娘的感情,又把小姑娘拋棄的爛俗故事。

母親死了,他還要繼續活著。

學早就不上了,因為有人罵他是表子養的,他把那傢伙的耳朵咬下來了,然後就被開除了。

沒有學歷,也沒什麼技能,只能去做沒有技術含量的苦活。

拜他那混蛋父親和倒黴的媽所賜,他長了一張俊俏的臉,老闆娘看上了他,找了個藉口把他叫到屋裡,將一塊金錶放在他面前。

老闆娘告訴他,老闆每個月會出差一禮拜,在那一個禮拜裡,他不用工作,工資照發,這塊金錶也是他的。

他想起了母親咬金戒指的情形,沒有收那塊金錶。

老闆娘被拒絕後,自尊心受到打擊,用仇恨地眼光瞪著他:“你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