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我解釋說:“得提前想好,如何用畫筆,把景色在畫布上展現得最美。”

這倒是跟我寫作文很相似,得先花很多時間謀篇佈局。

她構思的時間很長,畫起來卻快,幾筆下去,畫布上便出現了整幅畫的輪廓。我以為她接下來要大幹一番,她卻收工了。

“這就畫好了?”她構思的時間可比畫畫的時間長多了。

她說:“好了。今天沒帶顏料,只能素描了。下次再來補上顏色。”

這幅畫最終沒能上色。下次來的時候,已經是我們分手的時候了。

回去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小事。本來是可以略去不記的,只是這件事裡杜鵑有個很準的預言。不能不記。

我們沿著如琴湖邊上的小路往回走。

不知誰家養的一條小狗跑了出來,竟然悄悄跟在我們後面。

杜鵑先發現的,她偶而往後看一眼,竟是嚇得臉色發白,大叫一聲:“狗!”然後對我叫:“快跑!”就率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而去。

我看著那條小狗,簡直無語。至於那麼害怕嗎?這麼小的東西,我倆隨便誰,輕輕一腳就能把它踢到湖裡去玩狗刨。

難道是故意裝的?有人說,能扛起煤氣罐的女孩,在男人面前,連礦泉水蓋子都擰不動?

看著杜鵑拼命奔跑,我也跟著她跑起來。

那狗本來沒打算追我們,見我們突然跑起來,竟然野性大發,嘴裡嗚嗚叫著,跟著我們猛跑。

杜鵑跑得愈發地快了。

我則一邊跑一邊注意著小狗,若它膽敢發狂咬人,我隨時給它來一記佛山無影腳。

還好那狗小,跑不快。離我們的距離越拉越大,它也覺得無趣,停下腳步,掉頭走了。

再看杜鵑,她還在低頭狂奔。那麼快,竟然拉開我一段不小的路程。我叫道:“沒事了,我們甩掉它了。”

杜鵑回頭遠遠看我這邊,不見狗蹤,才放下心來,停下腳步,扶著路邊一棵樹大口喘氣,顯然累得夠嗆,幾近虛脫。

我跑到她跟前,重複道:“沒事了,我們甩掉它了。”

杜鵑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了,突然笑起來:“你一個天天打籃球的,總是跑來跑去,竟然跑不過我一個女孩子。”

她是說我追不上她嗎?

這是很平常的一句話,然而卻讓我記在了心裡,那似乎是對我後來的一個預言。

很準的預言。

此後的許多年,我一直在追趕她,始終沒能追上。

後來我們又翹了許多節自習課,我帶她幾乎畫遍了比較近的景點。天橋、錦繡谷、仙人洞、大天池、龍首崖。。。。。。

遠一點的地方,如五老峰、三疊泉、含鄱口、大月山、鐵船峰。。。。。。則佔據了我們週日的時間。

她喜歡畫畫,我喜歡看她畫畫。她為如何作畫發呆構思,我則發呆地看著她如何畫畫。我喜歡這種發呆的感覺,我心裡甚至暗存奢望:如果能這麼一直陪她畫下去,那是多麼美好的事。

可是,每次時間都過得太快,一幅畫,不知不覺間就畫好了。而回家的路,又是那麼短,一走就走到了。

那段時間,我們究竟翹了多少節自習課?不記得了。

幸好那段時間班上一個姓林的同學和一個姓孔的同學,成績突然滑坡,連續兩次考試成績都不理想,班主任自是天天忙著批林批孔,也沒怎麼注意我們。

我的變化也明顯了,上課時,不再靠著椅子跟躺著似的,而是像她一樣,端端正正地坐著。課間時,也不是奔向操場打籃球,而是找機會跟她說幾句話。有時候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麼坐著,心裡也覺得挺舒服。

只是我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