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女兒雙眉緊蹙,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緊閉的雙眸和戰慄的雙唇都在向她透露著不詳的預兆,她抱起自己的女兒,卻從未發現自己的女兒原來這樣輕,她的眼淚唰地流下來,她哭著說,“乖女兒,別怕,媽媽在。”說完她就抱著女兒衝出了家門,蔡宇燁的父親忙不迭地緊跟向她們母女倆。

蔡宇燁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她有一陣拼命地嘔吐,直到吐得只剩發酸的液體。醫生曾問過蔡宇燁的父母他們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不過當醫生看到蔡宇燁的父母雙雙沉默不語幾次都不予以作答的神情後,他便不再過問。蔡宇燁的身體並不強健,她是瘦弱的,她的身體如同她的情感一般不堪一擊,她並不多病,可是她著實脆弱。

在醫院躺了幾天後,蔡宇燁回到了家,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鎖上。她知道不再會有叫喊聲,不再會有命令聲,不再會有擊錘聲,她知道這次一切都會平安無恙,她知道她可以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屋子裡,不受任何人的打擾。經過這次的事情後,蔡宇燁的父母雖然嘴上沒有明說,但一切都在時間的行走裡逐漸轉變,他們的舉止言行、他們的神情語態,都徹底地與過去的日子不再一樣。蔡宇燁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她都感覺得到。

蔡宇燁安靜地坐在自己熟悉的屋子裡,她抱著自己的雙腿,忍了幾天的淚海在這一刻靜靜地自她黯淡的雙眸中流淌滑過她的臉頰,她一直流淚,她的臉上印著眼淚的痕跡,舊的淚痕不斷地被新的眼淚蓋沒,新的淚痕又不斷地被新的眼淚蓋沒,她的眼淚就是大海,洶湧無盡。當她哭得無法收拾的時候,她開始翻出紙筒,不間斷地擤她的鼻涕,直到最後她終於收場,待她抹乾淨她的眼淚,她的床上已經放了可以裝滿一大袋子的一團團被她擤過拭過的紙團。

蔡宇燁哭不單是因為自己的父母,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莊孝志。她哭,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早就輸了——她給自己下賭,是因為自己的怯懦;她給自己下賭,只是想無知地欺瞞自己;她給自己下賭,是因為她可笑的自卑;她給自己下賭,只是因她懷疑自己。蔡宇燁明白自己的情感,她不是傻,她早已知曉自身對莊孝志的傾慕,只是她單純得愚蠢,她無法想象愛會如此簡單地罩在她的身上。所以她給她自己的賭注,不過是她給自己編的一個爛透的藉口。

而現在,藉口破滅了,蔡宇燁給自己的謊言也騙不了自己了,她的怯懦與彷徨佔滿了她所有的不安,她的不安讓她害怕,這毫無一絲的安全感讓她找不到一點點的勇氣,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正視好自己,她要怎麼去接受莊孝志的好,她甚至都不知道莊孝志的感情,她想到萬一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就恨不得立馬挖個地洞拼命往裡鑽。

莊孝志的想法是對的,他是個思維清晰的男孩,他的一切想法都在圍繞著蔡宇燁轉,他是如此地瞭解蔡宇燁,儘管他與蔡宇燁實質上從未真正地好好說過話,可是冥冥之中他卻能感受得到兩人之間所能有的感應與默契。本來這樣的理解與明白實是一件好事,可就因為這樣能夠深刻地猜透卻讓莊孝志一退再退。他的前方遠處站著一個女孩,他本來可以離她好近好近,可是他不得不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他深知自己愛上了一個脆弱的女孩,她膽小、內向、不問世事。這個女孩遊走在自我的世界裡,她一時還不會接受任何人,他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愛上了她,他難過,可是他又慶幸——或許就是在這樣錯誤的天時地利裡,他才能夠有幸遇見這樣純真的她。

時光究竟會留下什麼樣的足跡?莊孝志已經離開,還獨處一室的蔡宇燁根本不會想到那樣快地不再會見到莊孝志,這個最終讓她發現自己愛上了的人已經不再與她一座城市,她的座位旁也不再會有他的身影,她甚至不再會有機會對他說上半句話,哪怕只是輕輕地叫一聲他的名字。蔡宇燁被矇在鼓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