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被人辱罵,被人欺凌。但也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會生出一點勇氣和力量,把自己死死護在身下,讓自己感受到那溫暖的胸膛和懷抱,感受到那無私的愛。

也同樣是他,將自己送進五行門,擺了一個極其寵愛自己的師父,讓自己從此徹底擺脫那暗無天日的日子,有了一個快樂生長的少年時代。而他自己,卻又返回神匠門,接受那本不該由他承受的苦難。

十幾年了,冷秀兒無時無刻不想見到這個人,卻又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個人。

但現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身體如同被釘住一樣一動不動,嘴唇不停地顫抖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眼中淚光閃爍,似乎隨時都能流下來。

但是,他臉上曾經濃濃的愁苦不見了,眉宇間無限的潦倒不見了,他的臉洗的乾乾淨淨,衣服穿的整整齊齊。這樣的形象,在冷秀兒的記憶中,早已經變成極為遙遠、幾乎已經遺忘。

那是自己的父親,承受了太多不公和苦難的父親,最疼惜自己、愛惜自己的父親……冷秀兒呆了半晌,才夢囈一般,叫出了那個在心裡無數次呼喚過的字眼。

“爹!”

冷秀兒的聲音在顫抖,冷清秋的身體,卻如同被擊中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角涔涔而下,在臉上肆意流淌。

父女兩個四目相對,渾然沒有發覺,文璇紫什麼時候輕輕帶上了門,又無聲無息地離開。

“看看,秀兒,爹給你帶來了什麼?”好半晌,冷清秋才忽然醒悟過來,手忙腳亂地擦了幾把臉上的淚水,從懷裡鄭而重之地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塞進冷秀兒的手中。

冷秀兒呆呆地接過來,觸手生溫,那小小的盒子,竟然是用一塊上佳的碧玉製成,在燈光下散發著溫和的光芒。這場景,太熟悉了,就像在遙遠的記憶中,父親就算再怎麼愁苦,都會對自己露出溫和疼愛的笑容,無論他怎麼落魄,每一次得到什麼好東西,都會急忙遞到自己手中,像是個快活的孩子,展示他珍藏的寶貝。

十幾年不見造成的陌生感,就在玉盒入手的那一刻,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什麼?”冷秀兒臉上的緊張和激動,忽然間不見了,就像是小時候一樣,自然而然地問道。

“你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看著女兒那熟悉的俏臉,自然而然地變得柔和親切,冷清秋的心忽然也平靜下來,微笑著說道,語氣中竟然帶上了一絲神秘兮兮的調侃味道。

玉盒緩緩開啟,一個小巧的、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映入冷秀兒的眼簾。

這小東西,只比巴掌大一點點,一根半尺長的管子,尾部一個握把,握把前部還有一個略呈弧形的圈,圈裡面,是一截短短的、向前微微翹起的月牙形物件,卻不知道有什麼用。

冷秀兒輕輕把這東西拿在手中,握在那個握把上,食指輕輕地、自然而然地搭在那個月牙形的物件上,竟然和她的小手十分協調,拿在手裡十分順手。這東西很小,但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和自己常用的飛劍重量差不多,只是入手有些冷冰冰地,不怎麼找人喜歡。

“這是什麼?”冷秀兒奇怪極了,這東西烏沉沉的,閃著黑中略帶藍色的暗光,外表有些醜陋,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女孩子應該用的東西。

“這個東西,叫作——”冷清秋神秘而得意地笑了,拉長了一點尾音輕聲道,“槍!”

“哦,槍……”冷秀兒下意識地接了一句,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然抬起頭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槍?和雷大哥用的一樣?”

“不錯,就是那個東西!”冷清秋溫言道,隨即臉色又難看起來,“雷動這個小子好不曉事!我費盡心力給他製作出一把槍,他竟然不知道要先交給你用,簡直太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