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忍不住冷冷笑了,說:“那時阿涼還年幼,在慕家根基不深,明知一旦生了孩子必會被老爺子把持,從此只能多一條軟肋,因此久不與裴子鴛同房。後來你猜怎的?真不愧是醫藥裴家,給阿涼飯菜裡下了藥,這才有了昭和的!孩子才一出世果真就被老太太抱走了,可把阿涼給氣得!那時咱們幾個知情的都只道裴子鴛也算可憐,想要個孩子並沒什麼的,哪知道孩子還沒滿月呢,故技重施有了曦和!這一來阿涼真真兒是恨足了她了,一聲令下將她連人帶物挪去了後院兒綴錦樓,每月去問一回也就是了。不然你以為咱們為什麼都不想帶你去給她請安行禮?她總也得當得起才行!”

雲卿一時震驚,半晌說不出話來,蒹葭也覺不可思議,便磕磕絆絆說:“不、不該啊,連秋蓉春穗兒提起她都是連番稱讚,慕家上下都沒有說她不好的,怎會……”

泥融便說:“哪裡會有什麼人知道呢?總不至於讓滿大街都知道兩個孩子的娘是這種人!說來涼大爺也真是善待她了。不過不願見倒也是真的。大丨奶奶往後與涼大爺說話,不多提她也就是了,涼大爺恐怕一想起就恨得牙癢癢呢!”

“所以……”雲卿忽想起什麼,抓著阮氏的手問,“所以垂涼他也並不、並不喜歡……我的意思是……”

“他這樣的人,怎會喜歡自己平白無故多了兩條軟肋?”阮氏更是冷笑說,“若不是他親生的,恐讓他親手去掐死他也是不眨眼的。”

016 拜見

阮氏雖是這麼說了,雲卿卻不能不去過這趟禮數。次日一早給阮氏請過安,雲卿一行人便自行往綴錦樓去了。因裴子鴛常年臥病在床,二層的小樓處處瀰漫著濃重的藥味兒,並且有種混雜著木頭、灰塵和苔蘚的奇怪味道。房中顏色偏重,因怕驚了風所以所有窗子全都緊閉,多半又掛著厚厚的簾子,所以昏暗又沉悶。

裴子鴛房中大丫鬟名叫細辛,身材高挑,眼窩深陷,形銷骨立,木呆呆杵在房裡乍看有些嚇人。裴子鴛房中人想是久不出去,乍見雲卿一行人突然到來都有些不知所措,因不認識,也不知該如何稱呼、該讓什麼座兒、該喝什麼茶,倒是那個一臉倦容的細辛還算個利落大方的,眼睛略略掃過一行人,看到秋蓉時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這才上前迎住幾人,且行禮說:“問奶奶安。”

裴子鴛房裡人這才知道是新進門的奶奶,又不得不上前行禮,又彆扭她與裴子鴛的關係,於是雖齊齊行了禮,但問安的聲音卻是稀稀拉拉,聞之尷尬。雲卿倒不介意,細辛卻說:“素來沒什麼人過來,漸漸也就疏忽了禮數。倒不是我們奶奶的意思,也不是我們誰的意思,還請奶奶不要介意。”

雲卿勉強笑笑,看著四下昏暗心頭壓抑,便開門見山說:“如今‘住九’禮過,我是來向裴姐姐請安的。”

細辛疲憊地嘆口氣,伸手作邀,在前領路說:“替我們奶奶多謝奶奶了。那就請吧。”

於是細辛在前領著她們往裴子鴛臥房去了,這一路裝潢簡單,多半是沉暗顏色,雕花的屏風隔斷多是回紋的花邊,看起來越發的嚴肅拘謹些。到了裴子鴛房裡,便見帷幔重重,都是厚厚的秋香色垂紗,隱約可見裡頭躺著一個人而已。細辛秉過,房中一時靜謐,許久方聽得裡頭傳來兩聲清咳,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和善地說:“是你來了?我們見過面,兩次,我記得你……”

雲卿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日七夕斗燈雲卿的確是見過她一面,彼時只覺她嬌弱些,也從未想過是弱不禁風的,至於第二次,又是從何說起?

細辛不開啟帷幔,想來是怕驚了風,如此雲卿也不便近前探視,只能在兩步之遙站定了問說:“裴姐姐身子可好?”

裴子鴛卻想起什麼,極輕極輕地笑了,說:“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