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問起,卻又道是心病,藥石無甚大用,須得先讓病人先安下心來。雲卿心知是此,雖愁也無法,只得先送大夫去了,再回頭照料阮氏。

進了門,卻見阮氏已悠悠轉醒,面容十分倦怠。

“太太。”雲卿見她神色迷茫,便喚了一聲。

阮氏於是茫然抬頭,慼慼然盯著雲卿看了一會兒子方如夢初醒,一時精氣神兒驟減,骨架子也似垮了撐不住了,失魂落魄癱在床上,眼淚洶湧而出,卻顫顫哭說:“我得見阿涼,我必須要見阿涼一面,必須……”忽又想起慕垂涼已被老爺子關起來,一時轉為低聲嗚咽,話卻未停。

“雲卿,我若說了,你們必以為我是憂思過度所以胡思亂想。但是每次都是同一個夢,這難道不蹊蹺麼?我就眼看著他們往前走,說說笑笑的,越走越遠了。可敬亭他是已故之人哪!綺兒怎麼能跟著他走?綺兒她究竟出什麼事了?綺兒她……”

“太太……”

未及雲卿作勸,卻見阮氏搖頭說:“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不必多說了。我要見阿涼,我得聽阿涼給我個準信兒!泥融,扶我起來,我去求一求老爺,我今次必須見到阿涼!”

說著掙扎欲起,可她身體哪裡受得住,才撐起一點子就又重重癱倒在床,饒是雲卿再頭腦清醒也不由慌起來,忙拉住阮氏手說:“太太,太太你且聽我說……”

阮氏卻哭道:“那些道理我如何能不懂?但那是我女兒哪!”說著頭一偏將臉埋在被子裡再度失聲痛哭起來。

見此情形,蒹葭疲�q早紅了眼圈兒,阮氏丫鬟泥融泣不成聲,又聽阮氏哭著哭著竟咳起來,一時更急了,“噗通”一聲跪地對雲卿磕頭哭道:“大奶奶,泥融知是強人所難了,但若有一丁點兒的法子,泥融也絕不會故意這般要你為難。如今這房裡情形大奶奶也看到了,實在是要撐不下去了!雖說老爺必會放涼大爺出來,涼大爺也必會帶大姑娘的信兒過來,可誰知道太太她能不能熬到那一日呢?萬一有個閃失,莫說咱們,就是涼大爺自己個兒難道就不心痛麼?大奶奶,求您想想辦法,不說見不見了,就幫著問問信兒,給太太個安心也就是了!求求大奶奶了!”

泥融既如此,阮氏房裡餘下丫鬟自然也跟著跪了一地,個個又是磕頭又是哭求,雲卿哪兒受得起,喊著蒹葭疲�q欲扶她們起來,泥融卻固執不起,直把額頭都磕破了,回頭又見阮氏那副模樣,心一橫咬牙道:“行,此事我應下了!”

話音剛落,房中立靜,緊接著便見阮氏掙扎欲起,雲卿知她所想,便上前勸道:“太太,你歇著吧,我去,我這就去。”

阮氏卻搖頭說:“不必說了,我自然要陪著你的,總歸我在這園子裡久了,還算有幾分面子,興許能幫得上忙。”

於是阮氏、雲卿、泥融、蒹葭、疲�q和另一阮氏房中丫頭共計六人,一行人掌燈夜行,依雲卿所言至長庚處。

路上,雲卿將昭和曦和之事說了,阮氏亦心疼她擔當,唯有言謝,又恐慕垂涼回來怪罪,說此事她自會去周旋,雲卿亦言謝。如此一路話雖不多,到底和和睦睦,似更親近了一層,待到了長庚處,阮氏雖再無力多走半步,人卻彷彿精神些了,如此雲卿泥融等人心中略覺寬慰。

長庚仍捧卷靜閱,只是眼看是已睏倦,原是打算要睡了的。聽丫鬟秉說阮氏等人來,一覺甚是不妥,二來又覺失禮,然而自己畢竟不能起身行禮,只得吩咐丫鬟將碧紗櫥上紗簾放下來略作遮擋,近處燈悉數挪遠了,方敢言請。

雲卿等人遂進門,只見房中一側燈火通明,另一邊屏風遮擋,裡頭卻只一盞小燈,僅能分辨物什。而碧紗櫥中影影綽綽,只見其形,乃是在行禮:“長庚見過太太,見過大奶奶。”

阮氏亦知他捱了打,畢竟是慕垂涼心腹,彼此很是熟慣,因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