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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字不漏給我。別打量我不知道,你們就蒙吧,將我蒙在這鼓裡,蒙死了我有人才會高興!”
張德筠一言不發,她微微喘息,她知道她是失了體面,她以生俱來就應該守著的體面,這一切的表面光鮮。新婚第一天,她在雙橋官邸聆聽慕容夫人教誨——她對於那位婆婆,心中存了無盡的顧忌與敬畏,雖然那位婆婆,看起來也極為和藹可親,她端著咖啡杯,唇邊猶帶了一絲微笑:“人家說,如今做我們家的媳婦,如何如何的難,其實也不難,只要你記得‘體面’兩個字就行了。”
她有幾分惶恐:“還望母親指點。”
慕容夫人微微一笑:“何用我來指點你?你的祖父孟驤公,是清流中的領袖,聲望最隆。先生在世的時候就常常說,容公乃是難得的毅直清正,宜為諍友。老三脾氣不好,如今娶了你,我也放下一半的心。別的事情,你是聰明人,好自為之就是了。”
她一時下不來臺,面紅耳赤,連忙站了起來。親友間自此傳聞,說慕容夫人對她毫不假辭色,可見不得寵。她盡了全力去討好這位婆婆,可是她待她客氣而冷淡,不過在外人面前,還維持一個基本的禮貌罷了。
這些年來,她唯一的用處,也就是在外人面前,做個擺設。就像那些法式的傢俱,茶几上精美的西洋手法插花,紫檀架子上的成化鬥彩卷葉紋尊,牆上掛的馮大有所繪《太液荷風》……是這個家族無可挑剔的一個擺設。
起初的那幾個月,日子恍惚得像夢境一樣。她像是到了神仙洞府,臥室裡妝臺隨便拉開一隻抽屜,滿滿的分格,裡頭一檔一檔,全是珠寶。尋常人家珍之藏之保險櫃、暗格……但在這臥室裡,連數十克拉成套的鑽石項鍊,都是隨隨便便撂在那裡。她雖出身世家,但祖父一生以清正自詡,並無多少財資,只覺得這個家如同傳說中的所羅門王的寶窟,有著不計其數的珍寶。每到添置首飾的時候,自然有世界頂尖的珠寶公司送上目錄給她挑,家傳的更多稀世奇珍……那樣璀璨的鑽飾、渾圓的珍珠、綠得能滴下水來的老坑玻璃翠……衣帽間比倉庫還要大,各種皮毛長短大衣禮服旗袍分類放置,專門有女僕管理她的衣裳,逢到要穿的時候,總要去查檔,才知道哪件衣服在哪裡……
夢一樣的日子,那時他待她還算客氣,一個星期總會有一兩晚在家。偶然半夜醒來,總見著他徘徊在露臺上,一枝煙接一枝煙的燃盡,低頭想著心事……他削瘦得令人心疼……她的國學底子很好,小時候就跟著祖父念《四書》《五經》,清詩裡有一句,說“如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為誰風露立中宵?
她見過那女人的照片,美得傾國傾城。
提起來,親友都交口稱讚:“三公子夫人啊,美人啊,真正的美人。”
他徘徊在深夜的寒風裡,是在思念她嗎?
那麼,她如何爭得過一個死人?
廖廖可數的甜蜜時光,那樣短,那樣少。新婚之夜她忐忑不安的等待,一等便是大半夜,賓客盡散,他醉得人事不醒,幾乎是被侍從官架回房間的。侍從室主任雷少功似乎頗為歉疚:“少奶奶,真對不住,那幾位就是不肯放過三公子,三公子也是沒有法子。”
她見慣了他穿戎裝,現在穿著西服,靜靜的睡在柔軟的大床裡,安靜得像個小孩子。雷少功向她微一鞠躬,退了出去。屋子裡只餘了她和他,聽著他的呼吸,她忽然覺得安穩,萬人景仰的榮華富貴都成了身外,唯她,如此真切的擁有他。
替他脫鞋時,他終於醒來,突然就那樣撲過來,抱住她,那樣緊,那樣用力,勒得她幾乎窒息,他反反覆覆只會說一句:“素素,你不要走,你不要走。素素,你不要走。”
有滾燙的熱淚,那樣猝不防及的潸然落下,跌落在他頸間,他全身都在發抖,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