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氣勢,就想象出了方才的情景。老三定也是用了一種主動倒地或者纏手擁身的打法。

實戰上的拳,先是感覺氣勢,其次才是分析拳路,或者做出反映。無論平時如何強調內練,如何強調虛空,或者自我感受多好。再內斂再收藏,先有一點得保證,必須得有了東西才能談得上斂藏,否則就是空話,外示安逸,內實精神。

比如兩方交鋒,沒等動手一方就感覺到壓力,感覺渾身虛脫不自在,五臟涼,這顯然就是內部不實了,獨自時的一身感應遇到考驗時站不住腳了。

雙方接手,神情渙散,反映遲緩,顯然也是勉強應對,也露了怯。

勉強應對,雖被動挨打,卻還算有了點內在。這才能談上招招架架,你家我家,說好聽的沒用,拿出來看看。

物以類聚,見那狗咬架,它於貓不同,它沒爪子拿,全靠一張嘴。所以它閃避鑽空的能力極強,團身轉咬,鑽襠入懷,很多時候它是主動倒地卻又能恰到好處地咬住敵方咽喉,這也算是一絕了。

摔跤手按說倒地就輸,能主動倒地,就是放棄跤手的榮譽,顯然就是較上了生死。這感覺讓青面興奮不已。

青面就愛看這個,看這些不打不踢但制人無奈的東西。在他看來,馮老三跟裴秋實是兩個極端,誰遇見誰都不好對付。馮老三油滑迅猛,裴秋實短促爆裂,誰有個失手差腳後果都不堪設想,得想個辦法看他們倆打打。

青面雖然好強而衝動,但又能很快適應下來,他就想到了鳳吟過去教他那套什麼“穿袖披衣五寸間”的拳法,而那套拳正好又跨著這道門檻。

想到這青面眼珠子咕嚕一轉,調侃著問袁鳳吟:“四爺,你怎麼看這兩家?怎麼對付?”

鳳吟在跟青面的合作中,有了一種默契,而且非常感激這個兄弟,特別這幾天自己不方便登臺,全靠青面給自己撐著門面,所以也不隱瞞,道:“武松脫銬滾龍肘。”

青面略微一沉思,馬上明白了。武松脫銬跟滾龍肘本不是一個體系。武松脫銬為一套基礎拳,大體可分上下兩段,上段是上銬,下段是脫銬。上段是兩手相合不能分展,貌似多用腿法,實際是兩肘護身,擁搓挨靠。下段就是掙脫櫛栲,大展拳腳,沒什麼特別的,開不開的都是自己個假象。

螳螂拳有八肘,就動作大形上有兩個較為特色的肘法,滾梆肘與仰梆肘。實際就是肘打前臂力,或往裡旋砸刮磕或往外推咣抹掛,開合相連,長短配合。

“梆”字是方言,就是用“梆棍子”的中間磕碰東西的意思。“梆棍子”就是粗糙短粗的棍棒。

拳上以前臂會意,取其“梆磕”之感,兩梆合一,就是滾龍肘,滾中打直。

鳳吟將這兩個合一起講,顯然就是因為其中的相似點,就是那個滾字,一滾破千斤。讓對方拿不實在,打不實在,你愛怎麼打怎麼打,我就是一個勁的鼓擁,提前就給你防備上,讓你無從下口,你若沉不住氣冒然出手,後邊就是我的機會了。

這是剛中帶柔,若是柔中帶剛,便是絞絲纏摔。這個時間,青面才真正瞭解到了螳螂拳那個鉤子的高妙,急的摩拳擦掌,欲求一試。

拳法只要有追求,無論內外,到了最後確實是往一條道上走。有高階的就得承認,就得借鑑,不借鑑那是傻子。

青面的本事就是不使自己固步自封,又不盲目地接納百家,而是有機的結合,產生出很多可以對症下藥的套套。內外家論確切點說是講個境界,而不是拳法本身。是有些拳起步就追求這個,有些拳需要後起演化。但最後把這些套套玩活了,也就是所謂的內家了。

有的人有大智慧,可以捨棄過去,所以可以到達一個新境界。有些人每個時期都下過苦功,功夫上了身很難摒除,合理地結合起來,也是一種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