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這裡,一個衙門裡最重要的卷宗和帳目都找不到,亂得很。我原先還聽我大師兄說劉大人能幹,唉!」

她搖搖頭嘆息著,一副「見面不如聞名」的表情。

劉宏宇:「……」

請見諒。他做了一輩子的官兒,真沒見過趙如熙這樣的。

這是個姑娘麼?這是聞名大晉的大才子、大畫家,大書法家麼?完全是一個無賴好麼?說起話來,那叫一個敢說,那叫一個直言不諱,那叫一個綿裡藏刀,那叫一個冷嘲熱諷。

他都不知道,簡簡單單一句話,怎麼能讓她說得出這麼多言外之意。

劉宏宇的心情,一時之間十分複雜。

趙如熙說完這句話,就站了起來,跟劉宏宇打了聲招呼:「那我先回去了。蔡大人那邊把東西找到,您讓人通知我。」

她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轉過頭來道:「哦,對了,那個關建安,還有衙役秦旺,一個身體不好,一個是個啥都不懂的新人,什麼事都做不了。既如此,那就不用再派胥吏和衙役給我了。有什麼事,我使喚自己的下人就好。」

說著她也不等劉宏宇反應,轉過頭去就出了門。

「哎……」劉宏宇想叫住她,可趙如熙走得太快,轉眼就下了臺階,往衙門大門外去了。

劉宏宇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氣,不氣,氣大傷身。」

運了好一會兒氣,他心底湧上來的那股子鬱氣這才消散了。

「鍾良,你說我該怎麼辦?」他問自己的師爺道。

他能力不錯,卻一輩子只做到了知州這個位置,就是沒有後臺。沒有後臺就意味著訊息也不是很靈通,對於跟皇上有關係的官員都有一種畏懼感。要不然,也不會容得蔡耀宗仗著太子的關係就在他手下使勁蹦躂。

新官上任,在上司和前輩面前,一般都夾著尾巴做人,老老實實一段時間,有什麼脾氣都儘量收著。即便有野心,也得適應一段時間的環境才會暴露出來。

尤其趙如熙是個女子,還是個不滿十六歲的小姑娘,任誰都要輕視於她,不把她放在眼裡。

所以劉宏宇原來即便知道趙如熙要來,而且還是個有背景有來頭的,他也沒把趙如熙放在心上。他知道蔡耀宗不是個蠢人,衝著趙如熙背後的力量,他也不會做得太過。如此大家相安無事,也就可以了。

他實在沒想到趙如熙竟然是個刺頭,比他上任幾十年來遇到過的任何一個新任官員都還要刺頭,乍一到這裡就要奪權,奪不了就威脅,威脅不了就罷工。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罷了。

反正阻礙趙如熙獲得權利的不是他劉宏宇,而是蔡耀宗。他身為即將要致仕的上司,只需要坐山觀虎鬥就成了。

誰贏了,他就支援誰。反正他誰也不得罪。他跟秦旺的身份地位有天差地別的差距,想法卻出奇的一致,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可現在,趙如熙明擺著不讓他再袖手旁觀,而是要逼著他站隊。

劉宏宇心裡隱隱覺得不安。

他覺得自己要是站錯了隊,想要安然離任致仕,怕是有點困難了。

「你說趙知微的後臺是不是真那麼硬?否則她的態度也不敢這麼囂張吧?」他又道。

鍾良原是劉宏宇的同窗,他屢試不中,只考了個童生,偏家境貧寒供不起他上學,便息了進學的心思。他為人有幾分見識和機敏,兩人又性情相投,劉宏宇就請了他來做自己的師爺。

劉宏宇是小地主出身,家裡有幾百畝田地,中了進士後做了十來年知縣,最後在南陽做了六、七年的知州,鍾良自打他做官後就一直跟他在一起,兩人互相扶持著過了小半輩子。

鍾良深知劉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