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這回市郊租的房子是我委託朋友在他轄區找的,放心,那兒安全,房東也實在,你想住幾年就住幾年,想什麼時候搬就什麼時候搬,完全隨便你,不用再提心吊膽的,回到市區我更幫得到你。簡家那邊吧,我已經親自過去一趟打了招呼,他們老頭子倒是拎得清,他們那女兒是個混不吝的,我當場放話給她了,她只要還有點兒腦袋,應該不敢再來騷擾你們。”

“你又不聲不響全都替我想到了做好了。”

“嗯。”唐英傑悶了會兒,才道:“我不替你想,還有誰幫你。你想想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這麼快又要走?”

“你剛才趕我的啊,說是宥宥搭的末班車大概六點二十分到啊,別讓她碰到我啊,小姑娘已經懂事會看臉色了啊……這會兒又不趕我了?還有不到二十分鐘了。”

“唉,她好像知道了什麼,現在不肯跟我說心裡話,避著我。小姑娘長大了,心眼兒也多起來了。前個禮拜我出門,她忽然走過來替我扣上胸口一粒釦子,嚴肅得嚇我一跳,我就知道壞事了……”

“啊,你穿竹葉襯衣那天?唔……”唐英傑的聲音不知不覺軟了下來。

而外面的寧宥更不敢動彈了,她聽到令她難堪的聲音,忽然間,她想到剛才她也是趴在簡宏成背上,那幾乎令她窒息的一段路程,和最後,與簡宏成魂飛魄散的對視。她頓時覺得自己好髒,渾身都髒,很是不堪。她暗暗地使勁揉擦自己的手,恨不得搓下一層皮來,彷彿如此才能搓掉與簡宏成的不當接觸,彷彿如此也能洗清媽媽與唐英傑的關係。

很快,唐英傑匆匆走了,趕在六點二十分寧宥回家之前離開。寧宥一看見唐英傑轉彎就跳出來竄進家門,不料,觸目卻是媽媽嘟著殷紅的唇眼波欲流地對著鏡子發呆。寧宥一聲不吭虎著臉站在媽媽身後生氣,直到媽媽終於回過神來看見她,媽媽嚇出一聲尖叫。

那一夜,媽媽連晚飯都忘了給她吃,搶什麼一樣地連夜忙碌,將破破爛爛的傢什塞滿一夏利車,摸黑問路搬到租來的新家。搬到後,寧蕙兒都不敢看女兒的眼睛,只張羅出一張床,便扔下女兒鎖上門,不要命地開夜班車去了。

寧宥在陌生的屋子裡膽戰心驚地過了一夜,到了清早媽媽還沒回來,寧宥賭氣地跑去一中將寧恕叫來一起收拾屋子。收拾到中午,門口響起敲門聲。寧恕不知,歡快地跳過去開門門,以為是媽媽回來了,卻見是一個陌生的中年婦女。那女人看上去面板比媽媽的嫩得多,可是沒媽媽長得好,有點兒太正氣,像個一本正經的老師。

那個一本正經的老師般的女人是唐英傑的妻子,她不肯進門,就站在門口心平氣和地教育了寧宥一個小時:什麼叫羞恥。寧恕多次想走開,都被寧宥拉住。從一聽說女人是唐英傑老婆始,寧宥便心虛地等待捱罵捱打。想不到是一頓嚴肅的教育。

直到寧蕙兒收工回家來吃中飯睡覺,女人回過身站得筆挺,正氣凜然地迎著寧蕙兒,嚴厲地道:“你的女兒是好孩子,她懂得羞恥。你真不如她。好自為之。”

女人不吵不鬧,說完就走了。留下屋裡屋外兩個寧家的女子無地自容。

而寧恕雖然不懂是怎麼回事,卻從有針對性的羞恥教育中懂得了些什麼,更從媽媽和姐姐的神色中讀懂了什麼,他慢慢地縮回屋子,好多天不肯搭理媽媽。

也從此,唐英傑從寧家絕跡。

將郝聿懷扔在新華書店後,車上只剩寧家母子三個,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寧恕默默地開著車,似乎很冷靜的樣子,可一車都是能開車的,誰都感覺得到他在幾個紅燈前踩了急剎,顯然是走神了。但沒人吱聲,一直沉默到醫院,到走進住院大樓,搭上電梯,走出電梯。

寧恕走出電梯後就搶在媽媽和姐姐前面,壓著兩個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