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澀又苦。”燕小爺嚼了嚼,很快吐出來。

“你沒覺得我的語氣也很苦澀?”朱穆輪涼涼地來了句。

“。。。。。。”燕離陌差點沒噗出來。

“走吧。”朱穆輪上馬,騎過來牽起他的馬韁,“永夜就先留在陳戩那兒,小狐狸會陪著他,等我們回來再去接他們。”

——嗚嗚,還在都尉府努力賣萌博小主子一笑的小狐狸心裡一酸,幾乎要流出幾滴狐狸淚來,大主人這是終於心裡有自己了啊!

“你真的要跟我回鄢都?”燕離陌拉著韁繩不放手。

“我以為我們這幾天一直在討論這個問題,已經達成一致了。”朱穆輪也不放手。

。。。。。。

“我會回來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但心裡還是有一種隱隱的抗拒感——從天絕峰迴來,燕離陌開始有意無意地不希望朱穆輪看到他不好的一面。

朱穆輪眼神亮了亮,拽著韁繩的手一緊,就把人拉到自己懷裡。

“我陪你去,結束這一切。再回來時,你答應我忘記之前的不愉快,高高興興地和我在一起,和我做成親之後該做的事。”

。。。。。。燕離陌猝不及防下撞入他懷裡,想起身就聽到頭頂一番話,忽然就有些鼻頭髮酸。

他之前曾說陳戩何其有幸,能得月闊鏡臺真心以待,縱使不相守,卻也心不負。可是這一路走來,真正幸運的應該是他才對。即使傷害,即使拒絕,即使一再因為自己的傷口推離,那人卻始終站在不遠處,只要他勇敢一點走出那一步,就能不負相守,瀟灑於江湖。

或許,真的是他燕小爺矯情了,其實他從來都不是該悽苦一生的那一個。

回京的路途很遠,但時間很短暫,九月桃熟透了時候,燕離陌已經又站在他住了二十年的燕府大院裡。昔日就簡單空曠的府邸,如今更顯荒涼破敗,明明走了不過幾個月,卻好像十幾年未曾住人一樣。

站在已經快要乾涸的溫泉池前,他看著裡面落滿的樹葉,忽然想起之前管晉悉心照顧這池子,不管是水少了,還是水髒了,他都會第一時間派人處理好——因為他知道燕離陌身上的寒毒發作有多痛苦。

摸了摸又回到他手上的石頭串子,燕離陌忽然心中驀然升起一絲悵惘,如果孃親二十年前沒有去過邊關,十年前也沒有去過,如今自己根本就不存在,即便存在,也應該是不同的模樣吧?

或者,他會像尚璟他們一樣,單純地為了自己的喜好,張揚而肆意地活著。

朱穆輪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神色惆悵在發呆的他。

“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們今天晚上去住客棧。”

走過去站在他身旁,朱穆輪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得很。

“不去客棧。”燕離陌開口。

朱穆輪頓了頓,才斟酌著開口:“燕,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雖然不是完全清楚當年的事,但月闊鏡臺告訴他父王沒死,而且把當日在月宮發生的一切告訴他的時候,他就知道,燕離陌的心結,一定與石月,與他父王有關。

可是他還未徹底對自己敞開心扉,朱穆輪也就從未逼迫,等他願意開口的那一天,無論是怎麼樣的過往,都不足以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

在月闊首領年輕而單純的心裡,只要彼此愛慕,一切都不足為慮。哪怕傾盡繁華,負盡天下,也是值得。

燕離陌回頭看他:“我住在我自己家裡,怎麼會不開心?”

“可是。。。。。。”朱穆輪很想伸手摸摸他的頭髮,卻還是硬生生止住了。

“我和我娘在這裡住了十年,這是我的家。”燕離陌像是為了保證一樣,自己主動解釋,想要勾起嘴角,卻怎麼也勾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