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時”,這本是生活的必然。

歌曲裡的話不必太當真。生活可不比唱歌,成功與失敗都需要付出代價,釀成甜酒和苦酒都得要自己來喝。苦與甜搭配才會勾兌出鮮活而真實的人生。我曾為有了朋友而興奮、快活、充實和自信,這是那杯甜酒;也曾為交錯了朋友和朋友的“變臉”而煩惱、彷徨、痛惜和抑鬱,這是那杯苦酒。人生漫道真如鐵,該經歷的都經歷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是非已不由分說。

友誼是人世間永恆的話題,是活到老學到老的話題。人到老時,在感官退化中尚能追憶往事,我把這視為享受,尤其是對故人的懷念。懷念是一種自我展示,展示那些曾經使人激動不已的昔日情懷,所以,懷念是誠實的,聖潔的。懷念是自己對自己炫耀,以求肯定過去,肯定朋友。懷念是情感的回味,苦辣酸甜,在回味中都是快樂的。

當我從懷念中返回到現實中來,最使我寬慰的是舊日的友情沒有被時間沖淡。常言道人到老時故人稀,因此越老越感到友情的彌足珍貴。

永遠的悔恨

那年,我考上了高中,被編在了8班。8班的學生,大都是有錢人子女,是靠父母給了學校大筆“贊助費”才念上高中的。在這樣一個班,你要是個窮小子,就免不了要受人歧視。我爸媽都是工人,窮就窮唄,可我偏偏死要面子,每逢有同學問我爸媽是幹啥的,我就會撒謊說,我爸是醫生,我媽是教師,醫生和教師雖非有錢人,可說起來好像要好聽些。

一轉眼,我念高二了。就在這學期,我們班生日請客成了風,誰過生要是不請客,就會受到大家的羞辱和孤立。我的生日是個星期日,離我生日還有好幾天,跟我要好的幾個同學就嚷嚷著要我請客。我已經吃了別人好幾回,輪到自己,豈能不請?我只得打腫臉充胖子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叫我犯難的是,請大家在外面飯店吃一頓吧。少說也要花幾百塊,我哪來那麼多錢呢?在家裡辦呢,又顯得小氣,何況我家裡連件像樣的傢俱也沒有,這定會叫我丟盡臉面,我的謊言也很可能被戳穿。

眼看著自己的生日越來越近,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還好,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我急得快發瘋時,我的初中好友王強救了我。王強的爸是一家公司的老闆,家裡有的是錢。念初中時,我常幫王強做作業,還替他打過架,如今我有了難事,他自然要知恩圖報。

“我爸媽出國去了,要下個月才回來,星期天你在我家過生日得了,就當我家是你家。”王強說。

星期天在學校補了半天課後,我便領著一群同學去了王強家。王強已替我買好了生日蛋糕,還買了炸雞、火腿腸、麵包和一大箱可口可樂。

王強的爸愛好收藏,家裡擺放著不少收藏品,看得人眼花繚亂。

“哇,你家真像個博物館。”有同學對我說。

我紅了臉:“這些都是古董,挺值錢的,像這匹銅馬,要值……要值好幾萬。”

我說著想把銅馬從架上取下來,誰知一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一個瓷瓶,只聽“叭”的一聲,瓷瓶摔在地上,摔成了好幾塊。我一下子傻了……

摔壞的瓷瓶值多少錢,我不知道。待王強爸回國後找到我家來,我才知道,那瓷瓶是清代官窯燒的貢品,要值4萬多塊錢。4萬多塊錢對那些大款來說,不算個啥,可對我家來說,就不是個小數了。我爸答應賠人家,可上哪兒去弄這一大筆錢呢?那些日子,我爸媽成天愁眉苦臉長吁短嘆的,儘管他們沒有過多地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