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自然忍不住潸然淚下。俞和無耐,只得連聲安慰。

“俞師兄,此處再向東一百多里,便是終南山的地界。那裡有一座很高的山崖,本來名叫甘湫峰,但因為山下有杜鵑成林,到三四月花開時,從山崖上俯瞰去,好似一匹錦繡紅霞綿延不絕。而這山崖又是極高,從底到頂足有六百多丈,山巔常浮於雲海之上,故而終南山中的人都叫它赤霞雲頂。我在終南道宗修行時,最喜歡去那崖頂上守望rì出,俞師兄你帶我去赤霞雲頂上,再看一回雲海朝陽可好?”

俞和點了點頭道:“雲海遼遠,旭rì朗朗,師妹去看看那開闊的景sè,當會心情好些。”

說罷他將一道神行符拍在腿上,提氣騰身,朝東面的群山掠去。

雨後泥濘,夜裡山道難行,可這卻阻不了俞和。一個多時辰之後,他便揹著方家怡爬上了這座赤霞雲頂。這山崖果真是穿出了雲層,頂巔上樹木稀疏,面朝東方的崖邊,有一株蜿蜒遒勁的老松樹,展開一片枝葉如華蓋,樹下有幾方青石,石上依稀刻著些淺淺的字跡。

一路上方家怡都在默運玄功排毒,這時俞和將布帶鬆開,她已經能勉強邁步行走。俞和攙著方師妹,坐到了老松樹下的青石上,又從玉牌中取了一件青布大氅,給方家怡披在了身上。

夜涼如水,璀璨的星河橫亙在天穹上,清冷的月光給著山崖披上了一層銀紗,面前的雲海直達天際盡頭,極遠處還隱約有雷光浮現。方家怡伸手摩挲著青石上的刻字,口中幽幽一嘆,沉默了足有一炷香時分。

俞和望了望這山崖四周,方圓百里俱是一片寂靜。他走到方家怡身邊,隔著她約莫一尺來遠,也坐到了青石上,手裡拎著酒葫蘆,兩眼眺望東方,等待黑夜過去,晨曦來臨。

“這些字,是我以前與終南山的一位師兄刻在這石頭上的。那時候他總會帶我來這裡等待rì出。”方家怡忽然沒來由的說了一句,讓俞和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只聽方家怡頓了頓,自顧自說道,“那位師兄在終南道宗裡,是掌門大尊親傳的七大弟子之一,百年之後掌門歸隱參修仙道,他很有希望繼承終南道宗的掌門之位。”

俞和挑了挑眉,喝了口酒,發出嗯的一聲,算是作答。

方家怡似乎沉入了美好的回憶中,她以手指逐個摸索著那些青石上的刻字,輕聲細語的講道:“他的修為很高很高,我想應該比俞師兄你,還要高出一籌多。而且他極受終南山掌門大尊的青睞,身上帶著三件赫赫有名的道門重寶,其中那件上清龍虎通靈寶璽,更是終南道宗的鎮門至寶之一。他常把這件寶璽拿出來給我把玩,那印璽背面刻著‘雲從龍、風從虎’六個字。我覺得那六個字裡藏著萬千氣相,就在這塊青石上臨摹,可惜寫了幾十次,卻一次更不如一次。他笑著說我愚笨,便動手寫給我看,他的那六個字寫得可真好,字寫成後,這山巔上風雲變幻,如臨仙境。我一時不服氣,刁蠻xìng子上來,揚手就把寶璽扔下了山崖去,他急忙駕著遁光衝進雲海,作法撈回了寶璽。師兄的脾氣是極好的,即使我胡鬧到這個程度,他也未皺一皺眉頭,只是看著我笑。”

“如此說來,這位終南山的師兄,待方師妹真是很好。”俞和不鹹不淡的接了一句,又把一口酒水嚥下。

“待我好又能如何,這人心要變時,可當真比翻書還快。”方家怡嘴角微微一撇,又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一天,他被掌門大尊喚入終南秘境中議事,過了兩天一夜之後才出來。可自打他從秘境中出來,就好似換了個人,雖然脾氣還是那副脾氣,眼神也是一如往昔,但見到我卻多了十二分的冷漠,再沒了以前那種無話不談的親近,彷彿我與他之間多了一堵又高又厚的牆壁。我去找他說話,他總是避而不見。即使被我撞見了,也只是客客氣氣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