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華服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挺腰站起身來,推開那錦袍馬伕,兩眼在俞和與寧青凌周身上下打量。

俞和拱手一揖道:“這位兄臺,可對不住了,身上還有哪處感覺不周全麼?”

那華服少年笑了笑,抬手一擺道:“無妨,倒是我冒失衝撞了閣下,還要謝過閣下療傷之恩。”

俞和心道,這馬伕挺倨傲,主子倒是一團和氣,微微一笑道:“見兄臺從院中出來,敢問此處可是定陽供奉閣的所在?”

“正是供奉閣。”那華服少年眼珠轉了轉道:“冒昧問一句,閣下看似不是本地人,來此有何事?”

俞和沉吟了片刻方答道:“奉師門之命,來定陽供奉閣送信而已。”

“哦?”那少年點了點頭,“原來閣下也是位煉氣修仙的高人,倒是失禮了。”

俞和擺手道:“末學後進,當不得高人二字。”

“閣下過嫌了。”那華服少年拉著錦衣馬伕,轉身上了馬車,長鞭一響,絕塵而去。

俞和整了整衣衫,從懷中取出拜帖,上前叩響了龍首門環。過了好一會兒,才有極輕的腳步聲響,有個青衣道童開門來,看了看俞和與寧青凌,皺眉道:“你們是何人,來此有何事?”

俞和雙手奉上拜帖道:“這位道友,我與敝師妹來自揚州,奉揚州府供奉閣大執事張真人之命,前來送信,還望道友通稟閣中大執事同軒真人。”

那道童結果拜帖,略掃了一眼道:“你等等。”說罷也不領俞和進院,又把門闔上了。

俞和癟癟嘴,只好站在門口等候,哪知這一等,就是足足半個時辰。

“這道童忒也不識相,竟把我們晾在此處,就算是京都定陽,也不能如此無禮吧。”寧青凌等得有些不耐煩,開始抱怨起來。

俞和趕緊搖手道:“師妹,供奉閣內可都是有道真修,目觀天地,耳聽八方,教人家聽見了,可是不好。”

“那我們在這裡乾等便是好了?”寧青凌小聲嘀咕了一句,便低頭擺弄著手裡的紙風車,皺眉不語。

俞和心中也是不快,但京都定陽畢竟是帝王居城,這裡人的自視高一些,也是自然。反正他早年流落塵世時,早看慣了冷臉與白眼,倒也不覺得什麼。

又過了一盞茶時分,門內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那青衣道童開門來,對俞和招手道:“進來吧,同軒大老爺在側堂等你們。”

俞和對這道童舉手一揖:“還請道友引路。”

道童把拉門開了一條僅能一人側身而入的狹窄縫隙,俞和輕步進了院子。那道童看了一眼寧青凌鬢邊的彩花和手中的紙風車,眼中掠過一絲厭惡的神情,抬手指了指門外,沉聲道:“供奉閣乃仙家福地,俗物不可入內,拋到門外去吧。”

寧青凌一瞪眼,剛想要張口駁斥,可俞和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角,對她連使眼sè。寧青凌把一雙秀眉擰成了團,跺了跺腳,伸手扯下了彩花,連著紙風車一齊扔出了大門外。

“還有什麼是俗物的,趁早說了!”

那道童也不搭話,冷眼看了看寧青凌,轉身朝院中走去。

這供奉閣院落中,建的好一番園林妙境,處處有湖石玲瓏,亭廊宛轉,多的是竹林魚池,煙水瀰漫。三人穿過了曲折的迴廊,走過一彎白玉石拱橋,到了座庭苑面前。

俞和抬頭看,這庭苑上都木匾,寫著“綴雲堂”三個大字,左右亦各有詩聯曰:“俯水枕石游魚出聽,臨流枕石化蝶忘機。”

腳踏入庭苑中,那青衣道童自躬身退開,只見有二位服sè各異的修士,坐在苑中飲茶。居中一人黑鬚黑髮,頭戴靛藍落雲冠,身穿藏青sè對襟如意紋法服,腰纏松紋絲絛,手中拿著一卷褐sè的竹簡。這人看俞和與寧青凌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