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二字並非是浪得虛名。何況司馬二爺……”

這刀客汪昌平的話還未說完,從酒樓隔壁的吟春苑裡,忽然衝出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站到了大街中央。只見這女子身上穿著大紅綢緞的束身袍子,衣襟袖幅上繡得盡是大朵大朵的金線牡丹花,頭頂天鸞髻上,插著一支團扇大小的金步搖,搖擺之間甚為晃眼。此人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身姿豐腴動人,再加上一張精心描畫裝扮過的臉,煞是美豔。

這美婦人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鐵匠鋪叫罵道:“老鄭你這沒心肝兒的,大白天敲敲打打個什麼,吵得我家貴客聽不進曲兒!若走了生意,看老孃不砸了你的鋪子,掀了你的爐子!”

那瘦高的打鐵師傅翻眼看了看這美婦人,咧嘴淡淡的一笑,可手中鐵錘卻沒停:“念娘,就你家的生意要緊,我這活計,可也趕著時間。人家商隊明日一早就要啟程西行,正缺馬套子用哩!你就不能讓你家裡的姑娘們,拿小手兒把貴客的耳朵眼也堵上?”

那名喚念孃的美婦人把杏眼一瞪,右手一甩,一條絲絛便纏住了路邊繫馬的石墩子。只見這念娘將腕子一翻,彩絛扯得筆直,那足能有數百斤重的石墩子“呼”的一聲飛了起來,挾著嗚嗚怪嘯,就朝那鐵匠鋪子砸去。

“今日怎的火氣忒大?”那瘦高鐵匠依舊是滿臉笑意,似乎早已就習慣了這位對門鄰居的火辣脾氣。他將鐵錘往砧子上一放,伸出右掌,在石墩子上輕描淡寫的一按一引,那石墩子便憑空打了個轉兒,又朝吟春苑的大門邊落去。

可恰在這時,那位到小藥店中看病抓藥的老嫗,剛好拎著幾包藥材顫巍巍的走過街面。偌大的石墩子呼的一聲破空飛來,老嫗並未察覺,她只顧邁著小碎步,慢吞吞的朝前走,眼看就要被石墩子颳倒。

有人發出了驚呼聲,那吟春苑的念娘和鐵匠老鄭也變了臉色,兩人作勢就要縱身撲出。可恰在這時,那小藥店裡面的竹簾子呼啦一晃,似乎有一道風從藥店中吹出,那石墩子彷彿被看不見的大手抓出,硬生生在空中一滯,然後慢悠悠的落在了吟春苑的大門邊,數百斤的大石墩子落地,竟連聲音都沒發出一響。

街面上有人鼓掌叫好,那街南頭的賣面老人朝這邊望了一眼,笑了笑搖頭不語。

鐵匠老鄭朝小藥店一拱手道:“謝了。”

吟春苑的念娘扁了扁嘴,頗不好意思的朝小藥店欠身一福道:“二孃,你可莫怪我胡鬧,都是老鄭找的事兒。”

那小藥店裡幽幽的傳來一個女子聲道:“街面上人多,可得留神著點。三爺正在順平樓宴客,你們莫要擾了他的興致才好。”

這女子說話的聲音頗為古怪,人明明坐在竹簾子後面,可講話聲好似就在耳邊響起,而餘音亦久久不散。

刀客汪昌平知道,這是內家高手將一口丹田真氣練到爐火純青之境才能顯出的異相,這般功力,已然近乎於傳說中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修仙煉氣士了。

那司馬家的三爺司馬昊略直起身子,隔著酒樓的窗戶,朝對街的小藥店一拱手,笑著道:“承二孃的情。”

那小藥店中有鈴鐺輕響,當做應答。

“朔城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深不可測。”汪昌平搖頭嘆氣,他看向司馬三爺的目光,已然多了幾分複雜與敬畏。

“汪大俠何須感嘆?都是天涯淪落人,在此落腳而已。”司馬三爺挺了挺背脊,笑著舉杯敬酒道,“隔壁吟春苑也是我大哥名下的產業,老鴇念娘一手流雲袖的功夫很俊。不過若是汪大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在下的腰桿子可就硬實了。不過汪大俠放心,司馬昊並非讓你與他們搏命廝殺。這朔城老街的情形,說是江湖非是江湖,雖然我司馬四兄妹各有產業,但畢竟是一脈血親,同氣連枝,我家老頭子一世信奉‘家和萬事興’,所以我們這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