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根,耐燒,不過,煙也大。把那隻熬藥煮飯兩用的石鍋洗淨了,架在火上,往裡盛了半鍋子水。再把一些乾溼不同的草藥分別洗淨,放在鍋裡。慢慢的熬。

要熬好這鍋藥,得一個時辰。沒辦法,石頭做的鍋,你還想多快的速度熬好?光是將石鍋燒熱,就得好半會兒功夫。

他也想去鐵鍋,但那鐵鍋賊貴。趙天皓現在的主要收入就是砍柴賣錢。一擔乾柴才兩文錢,一天兩擔。一天就是四文錢。一月就是一百二十文,一年就是一吊半不到的錢。一隻鐵鍋,沒兩吊錢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買只鐵鍋,就得不吃不喝一年半。他不吃不喝不要緊,但有病在床的娘可不行。為了這個,趙天皓一直在幻想,自己再遇到一隻摔死的熊多好。這回一定不砍壞了。

沒摔死的不行,只能是摔死的。自從去年冬末,小黑狗死了之後。新抱回來養的狗兒,還只有兩月大,也是黑色的。此刻,正抱著少年的腿,兩眼有神的望著跳動的火苗。

當雄渾的公雞鳴叫聲將天地間第一縷光線喚出來時,藥也熬好了。趙天皓把兩塊絲瓜瓣浸溼了,捂住滾蕩的石鍋兩耳。將如墨般的藥液倒在木碗內。隨後,將藥渣倒掉,把鍋再洗一遍,開始做飯。這飯做出來,總是有一股藥味兒。飯味中略帶苦味。

將石鍋重新架上火,徒木碗內的藥液稍冷。趙天皓從外屋裡取出一個葫蘆。這葫蘆裡裝的是滿滿一葫蘆蜂蜜。

將葫蘆裡的蜂蜜倒出一些來,滴入碗內。趙天皓將一根筷子點了點藥液放入嘴裡。覺得沒有那麼苦了,才把碗端起來。送入裡屋。

“娘,起來喝藥了。”少年將藥碗放在床頭,輕輕的呼喚著沉睡中的孃親。孃親慢慢的睜開眼,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皓兒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因病而嗜睡的病人,生怕自己有一天會睡過去,所以,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時辰,免得時辰將他們忘記了。被時辰忘記的人,那就是死人。

趙天皓才十四歲多,不明白這個。雖然近兩月來,孃親每次醒來都問他時辰。他沒有感到一絲的厭煩。輕聲說:“娘,現在是寅時初了。”

“來,娘,我餵你喝藥。”趙天皓將孃親扶坐起來。待孃親坐好後,端起藥碗,一勺一勺的喂孃親喝藥。

草藥是極苦的,雖然加了蜂蜜,但還是很苦。不過,床上的女子喝在嘴裡,卻並不感覺到藥的苦味,而是仔細的品著那蜂蜜的味道。

蜂蜜很甜。甜到了心裡,也甜在了臉上。

突然之間,女子那幸福的面容變了幾變,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沒由來的嘆了一口氣。

“娘,藥是不是很苦?那我再去加點蜂蜜。”趙天皓很敏銳的察覺到孃親的嘆氣聲,以為是藥太苦了。

“不是,藥一點兒也不苦。”女子再睜眼看向趙天皓時,又是那滿臉的幸福。如此孝順的兒子,誰找上了誰幸福。

自己還不知道能活多久呢,就在臨死前,好好的享受下兒子的孝順。女子心中暗自決定。

藥很快喝完了。趙天皓正想將他娘再扶下去睡好。女子阻止了。

“皓兒,你陪我說說話吧。近些日子來,我覺得我每天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了。說不定哪天……”

“娘,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趙天皓知道孃親要說什麼,特意把話說得斬釘截鐵的。

女子見到少年說話的神情,心中又是沒由來的一嘆。自己得的什麼病她是一清二楚的,只是……

女子看著趙天皓,想起他自從她犯病以來,每天砍柴賣錢給她請郎中,有好幾次想說明白了,只是話到嘴邊又縮回去了。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每次要說的時候,腦海之中就會浮現出一個嚴厲而又充滿希望的眼睛。

趙天皓細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