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車芷蘭突然覺得精神一振,她起身緩步走到了李濟民身邊坐下,伸手握住了他藏在案几下,緊緊攥成拳頭的雙手,揚起唇角,朗聲笑著說道:

“殿下您也莫要小瞧了人,芷蘭的鞭子,雖然是多年沒派上用場了,但是這本事倒並沒有生疏,普通幾個毛賊,一時半會並不一定能拿我怎麼樣呢?”

李濟民沒成想車芷蘭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他們夫妻二人已經長久沒有這麼親密過了,李濟民先是愣了半響,而後便反手一把將車芷蘭一雙手攥進了自己掌中,用力的來回摩挲了起來,已經過去五年了,這雙手卻仍是像她剛進宮那晚一樣,掌心與指節都長著一層薄薄的繭子。

這緊要的關頭,太子夫婦突然變成了這樣一副情景,殿內其他幾人都不由是又尬尷來又感慨,紛紛迴避著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唯有那劉準,卻是佝著身子看了兩人半天,一雙有些渾濁的老眼也慢慢有些泛紅了。

這麼些年這兜兜轉轉下來,到了最後,終究還是太子妃陪在了殿下身邊,那崔良娣也好、那華良媛也好,哪個背後不是各種牽扯不清,又有哪個能像太子妃這樣只有與殿下相依為命這一條路呢,可惜這兩人彆扭了這麼多年,並沒有過什麼真正美滿喜樂的日子,眼下這樣交手而握、含情脈脈的,卻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

李濟民握著車芷蘭的手坐了半天,才緩緩開口說道:

“如今這個情形下,你既堅持一定要去,我也不假模假式的攔著你,總歸我們夫妻是一體的,不過芷蘭,你必須答應我,一切量力而行,萬萬不可意氣用事,你是個勇義聰慧的,連我也恐怕多有不及,不管如何,我可還等著你全須全尾的回來陪我呢!”

車芷蘭聽了面上一喜,也不多說其他的,馬上便與他們幾人商議起等下如何各自行動,其思慮之縝密果斷,竟不比他們這些慣於謀事的人差多少,狄成與孫樹在一旁看了,不由都是暗自感嘆,原來只是聽過這車家的太子妃如何不凡,今日親眼見了才知道是真正的厲害。

待這車芷蘭再從宣政殿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便很有些不好看起來,她平日裡是個極為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一下子,東宮各人便都看出了點問題,車芷蘭片刻也不耽誤,馬上叫人備了軟轎又往那鐘鳴殿趕了過去,不過等到了鐘鳴殿外殿下轎的時候,雖有宮人在兩邊扶著,她卻是腳下一軟險些摔了一跤。

這不一會兒,這在鐘鳴殿內殿守著的崔皇后便也聽到了訊息,說那太子妃身子羸弱,守了這兩日便有些頂不住了,如今硬撐著坐在那外殿,臉上卻是已經如金紙般的難看了。

崔皇后這兩日一直就守在這李盛床榻前,昭美人與王婕妤兩個則形影不離的跟在她後面侍奉,雖聖上李盛一直暈厥不醒,只能靠著撬開嘴,將米湯、雞湯、參湯等硬灌進去維持著,但崔皇后身上並不見多少驚惶之色,她此刻端坐在榻上,形容端莊從容,聽了阿直的稟告後,思忖了良久後,便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

“阿直,你現在就去和太子妃說,若是她一心要給我們裹亂,便只管呆在外殿吧,反正如今這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在鐘鳴殿這裡了,倒也不怕多照看她一個病人。”

阿直得令後忙出去傳話了,崔澤芳則緩緩扭頭去看那仰臥在床上的李盛,聖上李盛緊閉雙眼,神情看著倒算平和,不過鼻息卻是十分的遲滯沉重,臉色也是青灰一片,此刻跪在床前伺候他的,輪到了王婕妤,她正拿了一片軟木做的壓舌板小心的頂著李盛牙關,確保他不要合上嘴巴,以防閉塞了呼吸。

崔澤芳凝神看著李盛,眼前卻是前兩日他在大朝會前和自己一起用早膳時的樣子,這陣子他們獨自相處的時候不多,大兄忙著制琴譜曲,又有昭美人相伴,自己則把心思幾乎全都放在了昌兒身上,要知道,如何讓昌兒既察覺不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