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在聖上邊上伺候,崔皇后對他也格外的優待,不但叫了太醫院金提典親自去問診,還派了自己身邊兩個很是機靈的小內監去貼身服侍,如今守在李盛身邊的,便是這鐘鳴殿第二人,劉靈劉內監了。

劉靈此刻就立在內殿屏風後面立著呢,一聽崔皇后要對昭美人用刑,他先是猛的一抬頭,一雙小小的圓眼睛眨巴了幾下,又很快垂下了頭去,縮在袖籠裡的胖手習慣性的,輕輕的撫了撫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這扳指是崔皇后以前賞的,極品獨山玉,照理說,以劉靈的身份,並沒有資格戴這樣的好東西,不過他實在是忍不住,寧可整日裡將這左手縮在袖籠裡,也要戴出來過過癮。

既然連這劉靈都不出聲了,這殿內其他人更是不敢多說任何一句,那王婕妤雖然也是嚇的手都打顫了,不過仍是撐住了並沒有失態,只是越發專注的檢視著聖上的鼻息,可她心內,卻是忍不住升騰起了絲絲的快意,不是寵妃嗎,不是能耐嗎,如今還不是要在這裡吃板子。

那邊崔澤芳身邊的宮人已經將話傳了出去,眼看宮正局的女官拿著藤杖就要進來了,昭美人此刻卻是回過了神來,她不敢去攀附崔皇后的裙角,只跪爬著幾步匍匐到了她腳下,哀哀痛哭著求饒,她也說不出其他什麼花樣,只嗚嗚咽咽一疊聲的說著再也不敢了,崔皇后俯首看她,眼中倒是劃過一絲隱約的不忍。

這昭美人進宮來雖然受寵,脾氣雖然魯莽,在崔皇后面前卻是一絲絲毛糙也是沒有過的,比起王婕妤的中規中矩,她的馴服卻是格外的實在,且她又是崔澤芳實打實的晚輩,在崔皇后身邊伺候的時候,那份恭順與仰慕,崔澤芳又怎麼會沒有感覺呢。

等那宮正局四位老宮人拿著藤杖在內殿外通傳之時,崔澤芳卻是半天沒有吭氣,那劉靈不由探頭瞧了瞧裡面的動靜,看著崔皇后與昭美人兩人這樣的情狀,心裡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勸說兩句呢,身後殿外卻又是突然傳來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進來的,是那崔皇后身邊的大宮人阿直。

阿直神情肅然,看也沒看劉靈一眼,便直接繞過屏風進了內室,她看了趴伏在地上的昭美人一眼,便向崔皇后施禮稟告道:

“啟稟娘娘,太子妃身子支撐不住,剛才已經被奴婢勸著回東宮休息去了,不過太子殿下聽了這事後,卻命人過來傳話,說是要親自過來為聖上伺疾,還請娘娘您准許。。。。。。”

崔皇后一聽這話,目光頓時冷了下來,她臉上神色不變,緩緩的平聲說道:

“你這就出去回話吧,這讓太子殿下閉門思過的旨意,乃是聖上昏厥前所下的,並不是別人的意思,既是聖上的旨意,求我又有何用呢?你也讓他們回去告訴太子殿下,聖上如今一直昏厥不醒,並沒有多少事情需要他到跟前來伺候,殿下的一片孝心,不妨還是全然放在那思過悔過上面吧,這才是聖上真正所願意看到的!”

等阿直得令出去了,崔皇后又抬眼看了看那床榻的方向,馬上揚聲說道:“宣宮正局的人進來!”

昭美人聽了渾身一顫,仰臉看著崔皇后滿面都是淚痕,不過卻已經不再開口求饒,彷彿已然嚇傻了一般。

“昭美人舉止輕浮、殿前失儀,按律當如何處置?”

“回稟娘娘,按律當藤杖二十!”

這宮正局人的回話自然也是揣摩著主子的心思來的,娘娘既然已經傳杖,那不妨先將責罰說的重一些,若娘娘有心寬恕,再將這恩澤留給主子去賞賜就好了。

誰知崔皇后並沒有任何減刑的意思,只點了點頭就命她們執行,這幾個老宮人一愣之後,便連忙上來想將昭美人拖出去行刑。

“慢著,不用去外面了,既然還要褪衣,總要給昭美人留些體面,便就在這裡吧!”

崔澤芳這樣一說,幾個老宮人卻是徹底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