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文病了,今日不能啟程,還要延醫看病,她頓時在心裡罵了一句報應,面上還得裝出一副關切的模樣,到客院來過問此事,又忙忙地請了郎中來。

平素羅府的主子生病,都是請前面街上的一位姓謝的郎中來看病。這位謝郎中五十多歲年紀,是丁郎中的徒弟。丁郎中七十來歲了,早已在家裡安享晚年。只有謝郎中治不好的病又求到門上去,他才會出手幫看上一看。

看到這話,大家可能要問了,羅騫的病,當時誰都看不好,結果給夏衿一下就治好了。夏衿的醫術高明,羅府的人都知道才對。為何府上的人生了病,還是請謝郎中而不是請夏衿呢?再不濟,也應該請夏正謙吧?

這全因夏衿太過年輕,給人一種“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印象。即便她將羅騫從死神手裡救了回來,又一劑藥把王翰林夫人的病給治好了,但十四歲的半大孩子,實在讓人不放心,總懷疑她治好那兩例病症,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而不是真的有本事。

至於夏正謙,他給羅維韜和羅夫人的印象卻不怎麼好。在給羅騫治病的過程中,他表現得完全不行,還不如他年少的“兒子”有本事。

而這謝郎中,雖在羅騫那一例醫症上他失手了,但平時治些小病小痛,他倒是能手到擒來、藥到病除的。找這種相熟的郎中來治病,首先就是放心。治不好,他至少治不壞,不會因為失手而把人給害死。一個字,那就是穩!

羅夫人雖然對沈立文有意見,卻還是派人去找了謝郎中來,給他看病。

謝郎中看了病拿了脈,道了一聲:“無礙,實熱之症,我開個清熱解毒的方子,吃兩劑就沒事了。”說著開了個藥方,便自去了。

沈夫人聽了便放下心來,忙忙地叫人去抓藥,又親自去煎了來,給沈立文服下。

卻不想,兩劑藥下去,沈立文的病不但沒好,反而更重了。此時面熱目赤,額頭髮熱。暮春的天氣,他穿著一件單衣還直嚷嚷熱,吩咐下人開窗開門,讓涼風進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沈夫人皺眉,心裡對羅夫人生了疑。

她懷疑表姐心有不滿,喚個醫術不高明的郎中來給自家老爺看病。

雖說知道自家表姐性子最直,雖脾氣不好,害人的心是沒有的。但這一旦生疑,她那不好的猜想怎麼壓都壓不住。

她乾脆派了下人出去打聽這謝郎中的身份。

待得下人回來稟報,得知謝郎中算是城裡公認的好郎中,臨江城官宦人家都找他看病,沈夫人這才放下心來。轉而又發愁:這城裡最好的郎中都請來了,也沒把老爺的病給看好。接下來可怎麼辦呢?

要不,去省城試試?

她把這話跟羅夫人一說,羅夫人就道:“除了謝郎中,就數他師父丁郎中醫術好了。但丁郎中年過古稀,幾乎已不出診了。除了他們師徒兩人,我倒是知道個郎中,醫術甚是高明。只不知你願不願意用。”

“什麼郎中?”沈夫人疑惑地問道。

“就是治好我家騫哥兒那個。他不光治好了騫哥兒,還將宣平候府姑奶奶的病也治好了。”

沈夫人眼睛一亮:“這郎中在哪兒?快快派人去請了來。”

羅騫的事情,她隱隱聽說過一些,只知道是一個名不經傳的郎中給治好的。原先見自己誤會了羅夫人,羅夫人對這位郎中又隻字不提,她還以為那位在外地,不好請,所以她便也沒有提及。

羅夫人道:“他家就在附近,我派人請了他來。”說著便喚丫鬟,“讓於管家去夏家請夏公子,就說咱們府上姨老爺病了,讓他馬上過來看病。”

丫鬟應了一聲,出去找了於管家,把這話轉告給他。

於管家這段時間做事情小心翼翼,蓋因羅騫那日從酒樓回來,雖沒懲罰於他,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