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人出來打抱不平,微微怔了一下。

回過神來,他也沒有馬上回答,微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對方,確定對方眼生,並不是這城東哪家公子,也不是衣著不凡的權貴之人,這才冷冷道:“古代行律,便有拾遺者刖、拾遺者誅的處罰。我這不過打他幾下,已是仁慈,萬不會要他性命。公子跳出來指責我草芥人命,意欲何為?莫不跟這偷竊者是一家?”

這是臨江城東,住在這裡的人大多認識羅大公子,想要巴結或交好羅家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羅大公子的話剛一落聲,四周便有無數幫襯的聲音響起:“年輕人,請慎言。羅大公子的為人我們都知道,向來是仁善仗義的。他打這一頓,不過是想給這小偷一個教訓,望他能改過自新,怎麼可能會打死人?身為推官之子,這點律法常識還不懂麼?年輕人你這樣說話,無端把罪名加在羅公子頭上,到底是何居心?”

“可不是,我看沒準這小偷就是跟他一夥的。兩人唱這雙簧記,沒準就是哪個在背後指使,想壞藉此壞了羅大人的名聲。”

“就是就是,這世道,人心不古……”

那人大概沒想到周圍的人會如此說話,甚至連陰謀論都出來了,指著羅大公子和四周:“你、你們……”漲紅著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夏衿這才看清楚那人的長相。

那人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身上雖然穿著一件深青色綢緞長衫,面料不錯,做工精良,但顏色陳舊暗淡,顯是穿得久了;衣襟下襬和鞋子上還有些灰塵,看上去風塵僕僕的。不過他容貌卻是不錯,雖面板有些黝黑,卻也劍眉星眸,鼻樑高挺。那雙睜圓的眼睛尤其乾淨,如同一汪清澈見底的湖水,能照得見人影。

“公子、公子……”人群裡擠進一個人來,十五、六歲年紀,眉清目秀,小廝打扮,身上揹著個巨大的包袱,手裡還拎著一把劍。他看見那年輕人蹲在人群中間,懷裡還抱著一個人,嚇得聲音都尖細了幾分:“公子,你沒事吧?”

年輕人此時已放棄了跟羅大公子爭辯,正低下頭去看那暈迷的小男孩。聽到自家小廝的聲音,他頭也不抬地道:“沒事。”伸出手去掐小男孩的人中。

羅大公子本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此時見那年輕人不再說話,轉過身去,對四周團團拱手作了個揖,道:“多謝各位仗義執言,羅宇在此謝過。”說著對隨從一揮手,“走吧。”穿過避讓的人群,朝羅府去了。

見沒熱鬧可看,圍觀的人也徑自散去。

夏衿見那小男孩還沒醒來,連忙結了賬走了出去:“我來看看。”

年輕人聞聲抬起頭來。

對上他的眼睛,夏衿頓時一愣。

她沒想到,除了新生的嬰兒,她還能在世人身上看到這樣一雙乾淨眼睛。

對,就是乾淨。

不光是眼睛,這年輕人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極乾淨舒服的感覺,就像那秋日裡湛藍渺遠的天空,透明純淨,一塵如洗。

“我掐了他的人中,卻還是不醒。”年輕人微皺著眉道,“你們這裡,哪裡有醫館?”說著就要把小男孩抱起來。

夏衿回過神來,忙叫:“別動他。”低下頭去看那小男孩:“我瞧瞧。”翻了翻小男孩的眼皮,又拿過他的手來,摸了摸脈相。

“你還懂醫?”年輕人眼睛一亮,看到夏衿的手收了回去,忙又問,“他怎麼樣?”

“還好,沒事。”夏衿用指關節對著正會穴用力一頂,“唔”地一聲,小男孩眉頭皺起,**出聲,隨即緩緩睜開了眼。

“醒了,他醒了。”小廝在一旁驚喜地叫道。

“能說話不?感覺哪裡不適?”夏衿看著小男孩的眼,輕聲問道。

“手……”小男孩嘴裡吐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