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還有……心……

女子笑容依舊安然,斜倚在躺椅上,只是纖纖玉手低低的垂下,指尖沒有一絲顫動,素白雪絹隨手而下……

飄落,輕輕飄落在青石色冰涼的地板上……

素淨的雪絹,像極了珍惜它的人、和那曾親手提在雪絹上的詩句……

“上苑桃花朝日明,蘭閨豔妾動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簷邊嫩柳學身輕。花中來去看舞蝶,樹上長短聽啼鶯。林下何須遠借問,出眾風流舊有名……”

第 30 卷 番外之李世民

貞觀十年,似乎把一切都帶走了,你的生命,我的心!

無憂,你可知道,我違背了我的承諾,違背了你臨終的遺言!

你說“依山做墳、瓦木為棺,無需金銀、無需絲帛”,可是我想要給你的,縱是金銀絲帛都還嫌太少……

昭陵,那——將是我們共同的歸宿,在蒼林山脈間,巍峨壯麗,然而我的心,卻空空如野,沒有了你,我……還剩下些什麼?

也許,只是一個空空的軀殼!還有江山天下的重責!

無憂,你可知道我多想隨你而去?多想放下了這一生的沉重,孑然而去……

然而,一切終歸有命、終歸由不得人心……

你走時,千叮嚀萬囑咐,放心不下我們的孩子,可是,我終沒能做一個好父親,兄弟反目、父子成仇,青雀與承乾,我沒能做到平衡……

最終,承乾恨我,青雀亦是如此!

我曾悲憤的揮劍、想要立即死去,想起你的囑託,便覺是錐心的痛楚,雉奴攔住我,這個在我身邊長大的孩子,聲淚俱下,於是,我放下了手中的長劍,可是心,已然千瘡百孔……

無憂,每當困難重重的時候,我總會想起你,一個人,或者和兕子一起,呆在立政殿、你離去的地方,一呆就是整整一天,手握《女則》十卷,愴然沉痛,幾乎痛斷了心腸,這種痛,一直持續了一年之久……

一年, 天崩地裂的一年啊……

然而上天待我終歸不薄,一年之後,我遇到了一個女子,她姓徐名惠,湖州女子,才情斐然如卿、那眉目,更令我陷入了深深的悵思……

那分明就是你的眼睛,流轉著夜空靜謐的星辰!

我一時茫然,後來,我才知道,午夜夢迴,我擁著她,叫的竟是你的名字……

惠說,她不在意,她亦珍視我們之間生死難隔的情意!

我相信,因為惠總是給我你的錯覺,有時覺得她便是你,便是你回到了我的身邊……

可她不是,我亦瞭解!

無憂,你給了若眉一封信箋是嗎?你可知我再次目睹你娟秀的文字,心中是怎樣的撕扯嗎?上面寫著韋妃的一切作為,從相遇到相許,原來都只是一個精巧的局!然而這個局,你早便知曉,卻終究放在心裡,不令我困擾,唯獨苦了自己……

其實有時,我覺得你好殘忍,你對所有人仁慈,卻只對我殘酷!

你走了,偏偏每一個角落都是你,偏偏仍是那牽絆著我一生情愫的女子,若眉不能比、惠,亦不能!

轉眼,已是春盡,棉絮飛花,俱化作春泥……

無憂,我現在才懂,原來,人生不過如此,無論是誰,春盡了,便了無痕跡……

轉身剎那,春,已盡……

第 30 卷 番外之徐惠

貞觀十一年,我踏入了這座宮門,深宮寂寂,原想著寂寞終此一生,然而緣分天定,我終沒能逃脫命運的擺弄,可我心甘情願……

記得那是個寒冷的夜,大唐威嚴的天子,第一次召幸了我,我抬眼,他的眸中卻迅速掠過驚異的光澤,然後變換、然後暗淡、然後悲傷欲絕……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