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我謹慎的掃了兩眼,高聲問道:“你真是孫帶格格?”我假裝發怒,揮鞭抽他:“你個瞎了眼的狗奴才!”他面色一慌,忙低頭:“奴才知罪!請格格稍等,奴才這就去通稟大汗!”說完,命手下親兵揮動手旗。

龍船上亦有人揮旗示意,等了十多分鐘,忽然遠遠的看到一道亮紅色的窈窕影子一晃,俏生生的立於船頭。

雖然隔得遠了完全瞧不清長相,我卻心裡透亮,此女正是阿巴亥,她出來只怕是想對我驗明正身。

“格格!您請……”那牛錄額真態度忽然轉了一百八十度,我明白阿巴亥已“確認”完畢,我這個“孫帶格格”安全過關,可以離岸登船了,不禁內心一陣緊張,手指微微打顫。

一時舟停靠岸,我踩著搭起的舢板晃晃悠悠的上了甲板。晌午的日頭甚毒,我雖穿得單薄,可汗溼得早將衣料子浸透,緊緊的黏在了身上,更顯悶熱。

小太監恭身領我進入船艙,才過了珠簾子,便覺撲面一片涼爽。

原來這艙內竟是擱了冰塊,透過輕紗面子的楠木屏風細看,兩小宮女拿了扇子對著裝冰塊的金盆輕輕扇風,邊上軟榻上一抹明黃色的身影隱約可辨,正靜靜的側臥其上。

“你怎麼來了?你好大的膽子,大汗並未召見,你居然也敢……”阿巴亥立在屏風的這一面,背對著我忿忿而言。

她身子慢悠悠的轉了過來,目光冷清清的觸及我時,驀然一愣,瞳孔驟縮,張口結舌的說了一個字:“你……”我不等她再把話說下去,身子微微弓起,左手拇指推彈刀柄,右手一抽,刀身跳出刀鞘。我腰背發力,一鼓作氣衝到阿巴亥身前,左臂一勾,已飛快的將她的脖子納入我臂彎之間。

“咯。”她養尊處優慣了,嬌弱的身子哪經得起這般折騰,登時嚇得面色雪白,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驚恐萬狀的看著我。

艙內環侍的宮女太監早嚇得抱頭尖叫,跪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我時刻留意屏風後的動靜,早在我刀剛剛出鞘之時,榻上的人影已翻身躍起,喝道:“什麼人?!”聲若洪鐘,努爾哈赤巍然站立在榻前。

我一陣眩暈。

哪個說他病得快要死了?就他現在這生龍活虎的氣勢,一點生病的跡象都瞧不出來,更遑論病危?

努爾哈赤行動如風,迅速取了掛在床頭的弓箭,彎弓搭箭,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我心裡冰涼,只覺這一腳踩得實在冤枉,活生生的把自己送進了一個精心設計好的陷阱。

“你是什麼人?居然膽敢冒充孫帶,信不信我一箭射穿你的腦袋!”我與他之間僅隔了一面紗質屏風,艙內逼仄,遠不過兩丈,這點距離實在不夠容我轉身逃離。

相信以努爾哈赤的箭術之精準,我只消有半點異動,便會立即被他箭斃當場。我握緊刀柄,手心滿是黏黏的汗水,全身的肌肉因為繃得太緊而感覺絲絲抽痛。

“貝勒爺……”莫名的,我突然笑了起來,許是已怕到了極至,心裡竟空了,“爺取了江山,可還會記得我這個故人麼?”努爾哈赤擎箭把弓的手微微一顫,箭鏃稍許下垂,我趁這罅隙抬腳用力踢在屏風木架上。

轟然一聲巨響,屏風向努爾哈赤站立的位置猛地砸倒,我乘他跳後閃避之際,推開阿巴亥轉身往艙門口撲去。

“東哥——”一聲沙啞的厲喝猶如雷霆電殛般在我身後炸響,“是你——我知道是你——”我一隻左手才剛觸及艙門,身後破空之聲尖銳的呼嘯追至,“吋”地聲一枝箭羽擦著我的耳廓,釘在了我左手上方一寸處。箭身顫抖不止,嗡嗡的發出震耳聲響。

“東哥——”身後的腳步聲急促而凌亂的踩踏,“不許走!不許走——”只差一步,僅僅只差一步……

眼看門外河水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