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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了!這真是她青春生活中的福音啊!僅僅半年多光景,她從柳達夫嘴裡,瞭解了那樣多新鮮的革命道理,有時候想起來,柳達夫似乎不是中央委派來做紅四軍工作的,倒像是專門來做她羅翠香一個人的工作的。跟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羅翠香已由最初的忐忑不安變得心裡踏實。人生的路上總需要引領者,需要有人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地朝著遙遠的地平線走去。小時候,這個牽手的引領者是父親,後來是教堂的鐘神父、魏約翰醫生、傅連暲院長,現在變成了柳達夫特派員……如果這不是天意,那又是誰的意思呢?
愛的力量是不可戰勝的,那是人世間最博大的神力。她願意把自己的一雙手交給柳達夫——永遠地交給。如果她和柳特派員雙手相扣,永不分開,並肩朝著遙遠的地平線走去,那將會是一副什麼樣的情景啊。秋天的時候,她又回了一趟汀州家中。父親很明確地對她說,共產黨紅軍講究婚姻自主,反對父母包辦、媒妁之言,他和她母親不會干涉她的婚姻,在紅軍隊伍上,嫁給什麼人都行,就是不能嫁給那個姓丁的兵痞子……
如果能嫁給柳……耳熱心跳的羅翠香不敢再想下去了。想她一個普通的紅軍女兵,怎麼會迷戀上人家留學蘇聯的中央特派員呢?可她還是忍不住,越來越多地開始猜想柳達夫可能持有的態度。回憶就是最好的判定,結果令她沮喪:柳達夫似乎並不在意男女戀情,他所追求的種種意境,他所向往的種種情調,都與“羅曼蒂克”無關,卻與“普羅大眾”相連。柳特派員簡直就像一臺精密的政治機器,齒間吐出的每一縷氣息,都是一場革命的風暴。
柳達夫只要有空,還是抽身就往宣傳隊跑,給羅翠香帶來一些從上海、廈門弄到的小玩意兒,也帶來各種各樣的訊息。汀州商業發達,水陸交通的便利條件使得古城成了閩西的重要商埠。紅四軍南下閩西,建成了紅色蘇區,遭到了國民黨軍隊的封鎖,商業活動受到很大限制,遠不如從前那般繁華熱鬧,可仍有各種客商想方設法做紅色蘇區的生意。柳達夫送給羅翠香一隻精美的八音盒她最喜歡了。那是一隻有著精美琺琅的盒子,盒蓋開啟,會自動響起一支好聽的鋼琴樂曲,柳達夫說那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還說可惜他不會作曲,否則他也要創作一首《致瑪麗亞》。羅翠香一愣,差點脫口而出:瑪麗亞?瑪麗亞是誰?
二十 槍口和射出的子彈(2)
參加紅軍以後,羅翠香真的都忘了從前自己是誰。
羅翠香不傻,她猜柳達夫送她八音盒,並非什麼“定情物”,那是他改造她的計劃中的一部分,那個八音盒只是一個教材教具,他是讓她慢慢地將《致愛麗絲》和她唱的“生愛郎來死愛郎”做一番比較。那首《華沙革命歌》到最後羅翠香也沒學會,更不用說唱給部隊聽了,這一點,令柳達夫很不滿意。和丁泗流不同,柳達夫一肚子政治,不愧是在莫斯科東方大學留洋回來的。用宣傳隊破茶壺的話說,什麼叫政治,什麼叫軍事?文火慢燉就叫政治,煎炒烹炸就叫軍事。
和八音盒這類小玩意相比,羅翠香就不大喜歡柳達夫帶來的各種訊息了。比如他說,11月26日那天,毛澤東帶著他的妻子賀子珍由上杭蛟洋回到了汀州,這下子紅四軍前委又要有好戲看了。朱、毛再加上陳毅,還不得上演一出三國演義?他還說起,還在秋天的時候,陳毅去上海向中央彙報紅四軍的工作,隨後中央給紅四軍寫了一封信,對紅四軍毫不客氣地進行了批評……在羅翠香看來,總前委和軍部長官之間的事情,被柳達夫不懷好意地添油加醋給擴大了,特別是最高長官之間的恩怨關係,從柳達夫嘴裡出來都不是正味兒了。柳達夫說起這些,還對他個人的前途憂心忡忡的,就更讓羅翠香心緒不寧。宣傳隊不僅破茶壺和大煙鬼,就連隊長老拐都判斷紅四軍近期將有大的行動,這就更證明了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