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定底神珍棒,棒名如意世間高。誇稱手段魔頭惱,大捍刀擎法力豪。門外爭持還可近,空中賭鬥怎相饒!一個隨心更面目,一個立地長身腰。殺得滿天雲氣重,遍野霧飄飄。那一個幾番立意吃三藏,這一個廣施法力保唐朝。

都因佛祖傳經典,邪正分明恨苦交。那老魔與大聖鬥經二十餘合,不分輸贏。原來八戒在底下見他兩個戰到好處,忍不住掣鈀架風,跳將起去,望妖魔劈臉就築。那魔慌了,不知八戒是個呼頭性子,冒冒失失的唬人,他只道嘴長耳大,手硬鈀兇,敗了陣,丟了刀,回頭就走。大聖喝道:“趕上!趕上!”這呆子仗著威風,舉著釘鈀,即忙趕下怪去。老魔見他趕的相近,在坡前立定,迎著風頭,幌一幌現了原身,張開大口,就要來吞八戒。八戒害怕,急抽身往草裡一鑽,也管不得荊針棘刺,也顧不得刮破頭疼,戰兢兢的,在草裡聽著梆聲。隨後行者趕到,那怪也張口來吞,卻中了他的機關,收了鐵棒,迎將上去,被老魔一口吞之。唬得個呆子在草裡囊囊咄咄的埋怨道:“這個弼馬溫,不識進退!那怪來吃你,你如何不走,反去迎他!這一口吞在肚中,今日還是個和尚,明日就是個大恭也!”那魔得勝而去。這呆子才鑽出草來,溜回舊路。

卻說三藏在那山坡下,正與沙僧盼望,只見八戒喘呵呵的跑來。三藏大驚道:“八戒,你怎麼這等狼狽?悟空如何不見?”

呆子哭哭啼啼道:“師兄被妖精一口吞下肚去了!”三藏聽言,唬倒在地,半晌間跌腳拳胸道:“徒弟呀!只說你善會降妖,領我西天見佛,怎知今日死於此怪之手!苦哉,苦哉!我弟子同眾的功勞,如今都化作塵土矣!’那師父十分苦痛。你看那呆子,他也不來勸解師父,卻叫:“沙和尚,你拿將行李來,我兩個分了罷。”沙僧道:“二哥,分怎的?”八戒道:”分開了,各人散火:你往流沙河,還去吃人;我往高老莊,看看我渾家。將白馬賣了,與師父買個壽器送終。”長老氣呼呼的,聞得此言,叫皇天,放聲大哭。且不題。卻說那老魔吞了行者,以為得計,徑回本洞。眾妖迎問出戰之功,老魔道:“拿了一個來了。”二魔喜道:“哥哥拿的是誰?”老魔道:“是孫行者。”二魔道:“拿在何處?”老魔道:“被我一口吞在腹中哩。”第三個魔頭大驚道:“大哥啊,我就不曾吩咐你,孫行者不中吃!”那大聖肚裡道:“忒中吃!又禁飢,再不得餓”慌得那小妖道:“大王,不好了!孫行者在你肚裡說話哩!”老魔道:“怕他說話!有本事吃了他,沒本事擺佈他不成?

你們快去燒些鹽白湯,等我灌下肚去,把他噦出來,慢慢的煎了吃酒。”小妖真個衝了半盆鹽湯。老怪一飲而幹,窪著口,著實一嘔,那大聖在肚裡生了根,動也不動,卻又攔著喉嚨,往外又吐,吐得頭暈眼花,黃膽都破了,行者越發不動。老魔喘息了,叫聲:“孫行者,你不出來?”行者道:“早哩!正好不出來哩!”老魔道:“你怎麼不出?”行者道:“你這妖精,甚不通變。我自做和尚,十分淡薄:如今秋涼,我還穿個單直裰。這肚裡倒暖,又不透風,等我住過冬才好出來。”眾妖聽說,都道:“大王,孫行者要在你肚裡過冬哩!”老魔道:“他要過冬,我就打起禪來,使個搬運法,一冬不吃飯,就餓殺那弼馬溫!”大聖道:“我兒子,你不知事!老孫保唐僧取經,從廣裡過,帶了個折迭鍋兒,進來煮雜碎吃。將你這裡邊的肝腸肚肺細細兒受用,還彀盤纏到清明哩!”那二魔大驚道:“哥啊,這猴子他幹得出來!”

三魔道:“哥啊,吃了雜碎也罷,不知在那裡支鍋。”行者道:“三叉骨上好支鍋。”三魔道:“不好了!假若支起鍋,燒動火煙,煼到鼻孔裡,打嚏噴麼?”行者笑道:“沒事!等老孫把金箍棒往頂門裡一搠,搠個窟窿:一則當天窗,二來當煙洞。”老魔聽說,雖說不怕,卻也心驚,只得硬著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