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顯純笑道:“這兩個人,都是有勇有謀,輕易取之不得。必須要周慮些方行,要知道:打蛇不死,後患無窮。這兩人魏公正要除掉,而今他們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進來,這下要他們拼個兩敗俱傷,我們省時省力……嘿嘿嘿。他們也不想想,咱們東廠訓練出多少人才,怎會用外人來指揮!”

水小情嗤笑出聲:“那是他們拉著老虎尾巴喊救命——自找危險。”

許顯純道:“不過我怎麼做,都沒逃出水姑娘的法眼。”說著涎笑坐近去,用手捏水小情粉臉調笑。

水小情眼波如水,也不知變得有多嫵媚:“死相。”如此啐罵道。

“我可沒死相。”許顯純笑道:“我知道唐斬、王寇都跟你有一手,你以前也是殺手,但你進宮才不到二載,居然心狠手辣。兩個前夫同行都實行不要啦?”

水小情拎著許顯純耳朵一扯,許顯純“唁”地一聲怪叫:“看你姣得要滴出水來了,還這麼兇,在唐斬、王寇面前,那般三貞九烈、正經八板楚楚可憐的模樣兒!”

水小情咬住許顯純耳朵道:“還說呢,要不然,魏公公、崔公公怎會遣我來這裡,要我激使王寇、唐斬非雙雄對決不可?”

許顯純邪笑又擰水小情腮邊道:“你這小妖精,人人都這般信任你——”

水小情一掙反問:“好哇,你敢罵魏公麼?”

許顯純這下可驚住,他一生在魏忠賢手下,屠戮多少忠良,大都是言談稍有不慎、行為微有可疑、文字略有犯忌的無辜,便往往給整得家破人亡,死不全屍,別的還好,有關魏公的事,不能亂說,當下肅然起立,伸手指天作誓道:“給天我作膽,我許顯純也不夠!”

水小情嘴兒一撇道:“大詐似忠的把戲,我看多了,但我諒你也不敢。”

許顯純心頭還有餘悸,暗忖:這丫頭目前真的是魏公手邊紅人,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以前還是自己一手保薦上去的,看來作法自斃,容讓不得,有日還是要乘個隙,使魏公疑忌於她,將之消滅的好,他本來早有誅滅水小情之心,免她坐大,但一直苦無藉口時機。……心裡想著,嘴裡卻說:“我生平受魏公大恩,方才有今日,怎敢對他老人家有絲毫不敬。”

水小情媚眼兒一溜,道:“你這般犯嘀咕作甚?人家又沒疑著你。”想想便笑道:“你說,唐斬對王寇,哪個贏哪個輸?”

許顯純道:“我說唐斬,他的刀,不出則已,一出必殺,從沒有出過第二刀。一個殺手要能像他這樣,刀未出前敵人已死定,才能算是無敵的殺手。”

水小情本想說是,但想到很多年前,很多個夜涼如水的夜晚,王寇那時還是一個未成名的青年高手,而她……還是一個沒有變壞的女孩的時候。

那時候她在乎,什麼都在乎,不像而今,她不在乎,她什麼都不在乎,在那些個黝黑的夜晚,他們摟抱,親密……然而每次她急劇地需要,他都能挺到她最快樂的時刻過去後,然後才崩倒喘息……這種忍耐力,今後,她有無數個男人,但一直沒有再遇到過,那麼在乎她快樂,並且給她快樂……。

所以她說:“我說王寇。他能忍,不到最後關頭,你不會知道他的一刀如何發出來;而且他善佈局,他會讓敵人踩進陷階裡而不自覺。”

她說著的時候,在她心裡,生起了一種這兩年來的齷齪生活中絕未有過的溫柔,好像荒原上的枯草,有一陣雨輕降……。

許顯純冷冷地道:“不管誰勝誰負,或兩敗俱傷,剩下的人,才算開始。”

水小情一下子沒意會過來:“開始什麼?”

這時後面遠處傳來了一聲微嘆,許顯純皺了皺眉道:“開始殺人,或被人所殺。”

水小情一笑,有些微調侃的況味:“我們也不是一樣……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