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胳膊走出教室,不想剛走下樓梯,宋陵就迎面走了過來。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我剛要說沒空,他就指了指身後說:“他們說想見一見我女朋友。”

我朝那邊看去,許念秋正跟那天的那幾個男人一起站在大廳門口,雙手抄在口袋裡,臉上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這算什麼?給我名分?”我不鹹不淡地說。

“都這麼多天了,你氣也該消了吧?”他嘆了口氣說,“小曼,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你指什麼?”

“這麼努力地討好一個女人,因為害怕失去她。”

在我還沒來得及回應之前,夏安就翻了個白眼朝門口走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天晚上,許念秋他們沒有再談解構主義,而是饒有興致地追問起了我和宋陵的事。看來男女關係不管在哪個圈子裡都是長盛不衰的話題。

許念秋離開之前假裝不經意地跟我說了一句話:“真沒想到你這樣的女孩會跟他交往。”

“我這樣的女孩配不上他?”我問道。

“當然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

她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了。宿舍裡沒有開燈,我以為夏安已經睡了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孰料她卻並不在床上。

我走到她的書桌前,見上面放了一張便箋,壓在一個白瓷咖啡杯下面:

師太的作業暫時拜託你了,對不起,我已經無法忍受這種寒冷的天氣了,我去清邁了。夏安。

☆、第四章 安妮霍爾

2007年12月

宋陵說他要去看《鬼魂奏鳴曲》。'1'

當時我們正站在一段地鐵通道里,我們面前的牆壁上並排貼著兩張裝幀精緻的海報。在並非是高峰時段的時間裡,這個車站通常並不是那麼喧嚷。我們頭頂閃爍著柔和的白色的光,乾淨潔白的瓷磚地板上同樣泛著淡淡的光芒。

我現在已經想不起那時吸引我的那部電影叫什麼了,我大概只是喜歡那張海報而已。那好像是一部好萊塢的家庭喜劇,典型的爆米花電影。我說下個週末我們去看這部電影吧,看起來好像很有意思。

他沒有理會我的提議,他正饒有興致地看著旁邊那張《鬼魂奏鳴曲》的海報。我於是也瞟了一眼。那時我還沒有聽說過斯特林堡,對小劇場話劇也缺乏興趣,所以我將我的提議又說了一遍。

他拿出手機記下海報上的訂票電話,轉過身來看著我說:“還是去看話劇吧。”

“可是我比較想看這部電影。”我指了指旁邊的海報說。

“你不要總是看好萊塢那些爛俗的東西,這種電影就像垃圾食品一樣。不同的是垃圾食品損害的是你的消化系統,而這種電影損害的是你的頭腦。”

我心裡有些不悅。

最近我發現我們總是在爭吵,或者說爭論更加合適。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審美情趣的不同也會成為感情融洽的障礙。

宋陵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頭腦上的禁慾分子。他從不讀未經時間洗禮過的現代文學,對流行文化更有一種幾近於生理上的厭惡感。他就像一個衛道士一樣守衛著頭腦中那片深沉厚重的淨土,不允許任何文化上的“垃圾食品”進入其中。而我,在某種程度上則是一個享樂主義者。我不排斥純文學,但也並不覺得流行文化有多麼十惡不赦。事實上,週末的時候我經常會窩在沙發裡看一整天暢銷書或美劇。宋陵對這一點顯然無法忍受,於是他很快就給我列出了整整十頁的書單。

然而最讓我不快的是他好為人師的態度。我不知道是不是人一直待在高處久而久之就會形成一種俯視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