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說:“一年過去了,你怎麼還在做著跟從前一模一樣的工作?”

我也笑說:“是啊,誰叫我是一個這麼喜歡折騰的女人呢。”

“就這麼從頭開始,心裡不覺得害怕嗎?”

“怎麼不怕啊。每次像個木偶一樣地站在舞臺上,或者像這樣四處奔波著拍外景的時候,我心裡就會想,我怎麼又回到原點了。即便知道自己其實是在一點一點地往前走,有時也還是會擔心:總是這麼迂迴輾轉地前行,我真的能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嗎?”

我們走到了運動場的門口,我跟他說了聲“再見”便要離開,他卻忽然在我身後喊了一聲:“顧小曼。”

我回過頭去。

“如果你30歲還沒有結婚的話,我娶你怎麼樣?”他臉上的神情似乎是認真的。我心裡忽有些不自在。

“開玩笑的。”他將雙手插|進口袋裡,對我微微一笑說,“反正像你這種女人根本就不會有這種壓力吧。加油,我是你的粉絲。一直都是。”

我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運動場。

2012年6月

六月初,我去了一趟上海——彼時那裡正在舉行一個重要的國際峰會,節目組想要錄製幾期專題採訪,我便和趙銘澤及編導、攝像一同趕了過去。我們在那裡一直待到了10號,早上的錄影結束後,我給楊康打了一個電話,我對他說:“節目組明天才會回北京,我恐怕不能回去陪你過生日了。”

他說:“沒事,反正我也不是很想過這個生日。”

“因為你要變成中年人了嗎?”

他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們的錄影意外地在10號下午就結束了,一個編導提議說去外灘走走,我們欣然開車前往。我們沿著外白渡橋向南走了約摸半個小時,又拍了幾張古建築的照片,最終在一座摩天大樓的頂層酒吧裡坐了下來。工作的結束使每個人的心情都鬆弛了下來,我們便點了許多酒,眺望著腳下這座被夕陽染紅的巨大城市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來。夜幕降臨時,每個人都有了幾分醉意。我站在一座圓拱形的玻璃窗下,俯瞰在燈火中閃著粼粼金光的黃浦江,一個念頭突然在腦中閃過。

我放下酒杯,過去吧檯那邊對趙銘澤說:“我想回北京。”

“你說什麼?”他晃了晃手裡的杯子說。

“我要回北京。”

“哦,隨便你。”他把酒杯放在吧檯上,示意酒保將酒加滿。

我從電梯走出來的時候,楊康足足愣了有五秒鐘。

“生日快樂,中年人。”我倚在電梯門口微笑地看著他。

“你怎麼…”他依舊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你客廳裡沒有其他女人吧?”我將行李箱立在門口,抱著一隻牛皮紙袋走了過去。

“怎麼可能?”他笑說,“你不是在上海採訪嗎?怎麼會突然回來?”

“在一家影像店裡淘到了一部不錯的電影,想跟你一起看,所以就回來了。”我從紙袋裡取出披薩和紅酒,連同一張影碟一起遞給了他。那部電影叫《一天》'1',我其實並不知道它是不是不錯,我當時不過是因為一張海報的吸引買下了它。

“啊,我還給你帶了塊三生石。”我又從紙袋裡拿出了一塊不規則形狀的棕色石頭,“這是一個在天橋上算命的大叔賣給我的,還挺貴的,他說這塊石頭的寓意是緣定三生。不過我現在覺得我十有八|九是被騙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把那塊石頭也接了過去。

我們在他的電影放映室裡吃著披薩喝著紅酒看完了那部電影。片子的確不錯,海瑟薇也夠美。片尾曲響起的時候,我的視線漸漸迷濛了起來。我側了□子靠在他的肩頭上,輕輕地喊了一聲:“楊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