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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厲害。
這個下午,令我不寒而慄,斷了整理文章的熱情。我如我的父親般平躺了兩個星期,大病一場。病癒後,母親說在火葬場做導演不是長久之計,要我去考中醫保健的執照,她從彤彤處得知我會針灸。
與Q同居的時期,我曾有考中醫執照的打算。母親說今年的中醫考試我還剩一月的準備時間,但主考官之一是她當年醫學院的老師。
我拎著一個茶葉禮品盒,走入醫學院家屬區,去拜訪母親的老師。家屬區是以前的住院病號區,風景優美,自來水水塔修成古代寶塔樣式,黑瓦紅窗,向我展示出一個沉穆悠然的世界。
水塔下有一長椅,油漆剝落,木色灰白,彷彿古物,令人不由得想坐在上面小歇片刻。我坐在這把椅子上,抽完了一根菸,想到我即將走上另一條人生道路,以後有許多坐這把椅子的時光。
到了醫學教授家,送上茶葉,詢問考試。教授回答:“筆試要死記硬背,面試要針對考官心理,現在中醫很不景氣,你多講講自己生活的艱難,很容易引起眾考官的同感,只要說得夠慘,就會拿下高分。”以後的一個月,我向火葬場請了假,沉浸在死記硬背和多愁善感中。
這個月,姥爺家被推倒剷平,姥爺姥姥搬到永定河南口。這是二姨夫父母留給二姨夫的房子,因二姨二姨夫陪著姥爺姥姥在老屋堅守,一直空著。
此次喬遷,姥爺囑咐二姨再舉行一次親戚聚會,姥姥說:“一個月前,不是剛聚了一次麼?”姥爺不語,而二姨明白,他是想他的弟弟了。
這次聚會如期舉行,我在醫學院上了考前衝刺班,中午下課後趕去。二姨夫家在一片六層紅樓的小區,轉到他家的樓棟,遠遠看到一個佝僂的身影坐在馬路牙子上。
我快跑幾步,叫了聲“二老爺”。他極為遲鈍地看我一眼,我注意到,他前一段時間紅潤起來的臉頰重新灰暗下去。他說是大舅沒記清楚樓門號,正進一個樓門找。我扶他起來,說:“我知道。”我把他扶進二姨夫家,過一會,大舅也找了過來。他說二舅不願來,他就到郊區接了二老爺,完成老人見哥哥的心願,得到大夥“真孝順”的感嘆。大舅還給姥爺買了一個生日蛋糕,說:“上次您生日沒蛋糕,今天補過個洋生日。”大舅的周到,贏得大家讚譽。蛋糕是兒童蛋糕,裡面還有硬紙皇冠,大舅摺疊好,給姥爺戴上。姥爺一生嚴肅刻板,卻對這個紙皇冠十分喜歡,戴上就不摘了。
二老爺穿著胸前有飯菜汙跡的藍色中山裝,渾身散發著淡淡的臭氣,安詳地坐在姥爺身邊。他倆五官同形,只不過姥爺五官的轉折處均凸起,二老爺則塌陷,兄弟倆便分出了福相、敗相。
第一輪菜上桌時,一個七十多歲的親戚趕來,他是姥爺二老爺的“九叔”。他人小輩份大,見了姥爺熱淚盈眶,叫道:“我小時候,你對我最好了。你讓我騎在你脖子上,總帶我逛天橋。”姥爺疑惑地看著他,小心地問:“你是誰呀?”九叔一愣,隨後大談童年往事,緊緊握住姥爺的手,聲音顫抖地說:“想起我了麼?”姥爺遺憾地搖了搖頭。
九叔鼻頭緊縮,勢必要大哭一場。這時一隻枯瘦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我記得你,你屬馬,雖然你是我們的叔,但我們都管你叫小馬。”九叔悲欣交集,緊緊抓住肩膀上的手。
救場的是二老爺,他拯救了尷尬的局面,顯示出比姥爺清楚的頭腦。二老爺找到了自我尊嚴,和九叔談笑風生,成為飯局的主角。
老人們的談話堅持了一個小時,均露出疲憊之相。二姨安排幾位老人睡午覺,二老爺被安排在二姨兒子的房間。
其他人仍留在客廳閒聊,半個小時後,九叔歇息過來,出屋告辭。
二姨去叫姥爺,二姨的兒子去叫二老爺,他推開屋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