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江東,鍾會並不是實際上的掌權者。

吳國這麼多年,權力執行有自己的規則。

鍾會現在只是加入這套規則之中,而非打破。

八萬大軍回返建業時,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連皇帝孫瑾都出城迎接。

不過鍾會沒有絲毫驕矜之色,一如既往的謙虛恭謹,尊陸凱為太尉,尊陸抗為大司馬,孟宗為太傅,自己則還是右丞相。

連孫瑾進封的大將軍都推辭不受。

對孫瑾、陸凱、孟仁恭敬有加,朝中每有大事,都必定三人商議,然後施行。

唯一的逾越之舉,便是釋放孫皓強徵的六千采女,令其自行婚嫁,廢孫皓在位時的所有苛政。

江東士人無不稱頌,百姓感激涕零。

鍾會雖然只是右丞相,但聲望早已凌駕在陸凱、孟仁、陸抗等江東士人之上。

其後,鍾會還大肆啟用沉氏、呂氏、周氏、陶氏等小族士人。

矛盾永遠存在,江東士族豪強也非鐵板一塊。

沉瑩、陶璜等江東才俊被拉攏在身側。

諸葛靚、丁溫等將領也暗中投效,這些人原本就被江東士族拒之門外。

鍾會聚集的勢力越來越大。

江東大姓固然知道其用心,但建業掌握在他手上,無可奈何。

江東唯一能與之相抗的只有陸家,然而陸抗不可能扔下荊州,來爭奪建業。

明爭不成,就只能暗鬥。

鍾會出入明有甲士相隨,暗有死士保護。

一飲一啄,皆有人先以銀針相試,食用無虞之後,鍾會方才進食。

回到建業的兩個多月時間,一共挫敗了八起針對他的暗殺。

是誰派出的刺客,鍾會從不追究,追究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就算知道是誰主使,雙方也都會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過兩邊鬥來鬥去,最終選擇妥協。

“向司馬炎稱臣,乃我江東數十年未有之奇恥大辱也!”孟宗長嘆道。

他不是江東士族,儘管德高望重,卻依舊左右不了江東的大事。

其實楊崢誤會鍾會了,向司馬炎稱臣不是他的意思。

以鍾會的性格也不可能向司馬炎稱臣。

做出這道決議的是陸凱、侍中虞氾、驃騎將軍朱宣、尚書僕射顧穆等人。

荀勖只隱隱放出要送還孫皓的訊息,江東士族們全都慫了……

從他們的姓氏就可見其家族。

江東大姓基本到齊。

本來還應該有吳郡張氏之人,也就是張昭的後人。

張儼於出使晉國時獲大鼎,而病逝,孫皓改寶鼎元年。

張敦在孫權時便為車騎將軍,文武雙全,與陸遜齊名,但三十二歲時,便撒手人寰,張氏其他子弟都是文人墨客,也就逐漸澹出東吳權利核心,在地方為官。

鍾會當然不會反對這些大姓的決議,反對也沒用。

這幾個家族拍了板,根本就沒有外人什麼事。

“孟公稍安勿躁,稱臣只是一時不得已,待東西大戰,我等坐收漁利。”虞氾拱手道。

一個“我等”基本就把皇帝和其他人排除在外了。

孫瑾坐在御榻上,茫然的望著他的臣子們。

只有在看到鍾會時,眼中才掠過一絲欣喜。

“丞相以為如何?”朱宣目光轉向鍾會。

鍾會謙和笑道:“會愚鈍,國中大事,諸位決斷即可,會洗耳恭聽。”

他們不知道鍾會的厲害,陸凱卻早有領教,“丞相乃天下名士,文武雙全,江東之依賴,何以自謙至此?”

鍾會道:“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