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吁吁,“年老枕疾,死在旦夕。君今屈幷州,幷州近胡,好為之備,恐不復相見,我子師、昭兄弟,公昭日後多看顧一二。”

李勝糾正道:“當忝本州,非幷州。”

李勝乃荊州人士,其父投奔張魯,後張魯投降魏武,李勝入仕曹魏。

是以荊州為其本州。

司馬懿兩眼茫然而混亂,“君方到幷州?”

李勝大聲道:“荊州、荊州。”

司馬懿這才愕然道:“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還為本州,盛德壯烈,好建功勳!”

從他嘴中說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個眼神,都天衣無縫。

李勝目光反覆打量,終究沒看出任何破綻。

又把目光轉向司馬師。

而司馬師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悲慼,也是恰到好處,多一分少一分都不符合眼下的場景。

李勝甚至連那兩個侍女的表情都沒放過。

全都沒有一絲不諧之處。

司馬懿流涕哽咽起來,“今當與君別,自顧氣力轉微,時日無多矣。”

李勝終究長嘆一聲,寒暄幾句,告辭離去。

司馬府內愁雲慘淡,大將軍府中卻歌舞靡靡。

從宮中運來的編鐘音色清亮。

明帝時期選拔的才女也都是絕色。

鄧颺、何晏看的口水直流。

丁謐、曹訓、曹彥等人推杯換盞。

曹爽閉目養神,似在聆聽樂聲。

以至於沒人關注李勝的到來。

“太傅尸居餘氣,形神已離,不足慮矣。”李勝中氣十足道。

“你可看清楚了?”丁謐抬了一眼。

李勝端起酒樽一口灌下,以平緩而自信的語氣道:“太傅語言錯誤,口不攝杯,指南為北,三言兩語便氣喘吁吁,病入膏肓,昏聵已極,時日不多。”

丁謐眉頭一皺,司馬懿是他這輩子的撕咬目標,不見到屍體,終究是不放心。

鄧颺眯著眼道:“司馬懿今年六十有九,也算是高壽了。”

何晏陰柔道:“如今洛陽兵權皆在大將軍之手,司馬府中又無門客,即便是裝病,又能如何?”

曹爽笑道:“不錯,不錯,吾心病已去,此誠為一大樂事,諸君當痛飲。”

殿中立即響起一片歌功頌德之聲。

丁謐被鄧颺何晏二人聯手針對,生出些怨氣,“如今天下安定,大將軍神威揚於四海,不妨調回郭淮、孫禮。”

沒有人咬,丁謐實在有些不習慣。

郭淮形同司馬懿的門生。

但孫禮當年是明帝親自為曹爽選拔的人才,擔任大將軍長史。

可惜孫禮太過剛直,性格與杜恕類似,剛正不阿,不被曹爽集團所喜,後因司馬懿挑起清河、平原二郡的劃界問題,而得罪曹爽,被判結刑五年,閒居在家。

鄧颺道:“此事萬萬不可,郭淮為宿將,鎮雍涼三十年,功勳卓著,冒然召回,恐雍涼震動,當徐徐圖之。”

曹爽微微點頭算是同意鄧颺的觀點。

李勝神色一動,“護羌校尉楊崢大破羌胡,橫掃西海,西北已無事,不如……”

曹爽夾起一個西域葡萄塞入口中,“不如什麼?”

“楊崢頗有將才,秦州有衛將軍在足以勝任,屬下赴任荊州,身邊缺少幹才,不如隨我一同赴荊州如何?”李勝的眼角噙著一抹寒光。

曹爽嘴角輕輕嚼動,正在品嚐葡萄的甘甜,過了片刻,才緩緩吐出一個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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