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寶貝。”圓圓帶著鼻音的嬌膩聲音自話筒傳來,“你在哪?”

我順手撥撥落在額前的溼發,很不耐煩地說:“市立游泳池。”

“薔薇寶貝,我今天八點半有個簡報,但是我昨天和江總那班人喝酒喝晚了,頭痛得很,眼看就要遲到了,你可不可以代我上場?”圓圓嬌滴滴地說。

“拜託,現在才七點半耶!你還有整整一個小時。”

“哎,你不知道一個正常的女人光是早上化妝就得花掉一個小時嗎?更何況我住天母,這時候要進臺北市區不塞個把小時是不可能的。”圓圓說,“你最好快點,你現在只剩五十分鐘了。”圓圓還好心提醒我,“所有的資料都在我桌上一個紅色的檔案夾裡。今天只是初步協商,彭樣負責解說,你只要帶著資料出席就好了。”

“可是,我對這個案子一點都不懂……”我猶豫著。

“別猶豫了,又不是要你去送死,只不過是把你可愛的小屁股移到會議室裡去而已,如果你怕無聊的話,把民生報影劇版帶進去看好了。好啦!就這樣啦!謝謝你了,你真是個好人。嘖!”圓圓對著話筒送了個令人起雞皮疙瘩的飛吻,然後收了線,讓我拒絕不及。

她哪裡像個頭痛得起不了床的人,根本是偷懶嘛!

受人之託,我不得不起身結束今天的晨泳。

在更衣室內衝個熱呼呼的熱水澡,對著鏡子將溼發擦乾。我留著一頭及肩的直髮,方便簡單,就像我的人一樣。我是個最討厭麻煩的人。

鏡子裡是一張乾乾淨淨的臉,適度的運動讓我臉色紅潤,不像辦公室大多數的人老是蒼白著臉,兩個大眼袋連粉都蓋不住。

我衝進公司的時候已經八點十五分了。我在圓圓亂成一團的桌上翻著。

好一陣搜尋,終於在一大摞藍藍綠綠的檔案夾裡找到圓圓所說的那個紅色檔案夾。翻開,裡面除了一張對開大小的市郊區域地圖外,還有一張建地面積清算表,以及數張土地權狀影本。

從那張區域地圖看來,這次的案子是一個山坡地住宅區。圓圓根本沒有收集什麼資料嘛!我從檔案夾裡完全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這傢伙真是夠混的。

要規劃一個案子,若連附近的相關公共建築或是其他房地產案例都搞不清楚的話,哪裡知道這塊地的發展潛力呢?

從這張圖上我甚至看不出這是哪一個縣市。

我搖搖頭,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八點二十五分。我啜了口熱騰騰的咖啡,把腳翹在桌上,膝上擺著圓圓的檔案夾。

看著,我突然在圖上的一個小角落看到一個熟悉的地名:學田。

啊!這不是我大學男友鞏加法的家鄉嗎?這是臺中縣嘛!

鞏加法。拜他所賜,自從我們兩個人開始談戀愛,我就成了同學口中的“減乘除”。好像這樣才能和他比較相配,如同三八非得配四九。說到這兒,我還得感激他爸爸沒給他取名鞏四九。

還記得大二的那個暑假,他死拖活拖地把我帶回他家去見爸媽。坐火車到了臺中縣還得轉兩路公車再走三十分鐘才到他家。

這個地名我忘不了。

我於是從位子上跳起來,從我面前整理得有條不紊的檔案裡抽出臺中地區的相關資料。這時正好八點半,抓著圓圓的檔案夾和我的相關資料,急忙走進會議室。

才在會議室最不起眼的地方落了座,小妹已經端來了茶水點心。彭祥也走了進來。

彭祥一進門見著我便心裡有數:“圓圓這傢伙又拿你當備胎!真是不像話,早上十一點以前的會議她沒有一次能出席的。”

我聳聳肩,把自己的資料攤開,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