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走,”她喃喃說,“我害怕。”他突然產生了一種直覺,懂得這時他應該如何行事。

“我還不能進去,我要待在這兒思索,我的雙頰發燙,我需要夜間涼爽的空氣,晚安!”

他嚴肅地伸出手來,她默默地握住。他覺得抑制住不讓自己發出嗚咽聲。啊,真是妙不可言!他獨自一個人在漆黑的花園裡待了相當一段時間後,他無聊了,便走進屋裡,發現威爾金森小姐已經睡著了。

從此以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大不一樣了。第二天和第三天,菲利普充當一個熱戀中的情人角色。他得意洋洋地發現威爾金森小姐愛上了他:她用英語告訴他,又用法語告訴他。她恭維他,以前從來沒有人說他的眼睛是迷人的,說他的嘴是肉感的。他以前不太關心自己的容貌,可是現在一有機會,他就滿意地照鏡子。當他吻她時,感到有一股使她心靈震顫的激情,簡直妙極了!他經常吻她,因為他發現這比綿綿情話容易些,而他本能地覺得她期望他說出這些話。到如今說他崇拜她之類的話,仍然使他覺得太愚蠢了,他希望周圍有個人好讓自己向他吹吹牛,他樂意同他談論自己行為的種種細節。有時她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感到摸不著頭腦。海沃德要是在這兒就好了,他可以向他請教,究竟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下一步最好該採取什麼行動。他拿不定主意,究竟自己應該倉促行事呢,還是順其自然。現在只剩下三星期了。

“一想到假期快結束,我簡直受不了,”她說,“我的心都要碎了。況且,我們也許再也見不到面了。”

“要是你真的喜歡我,就不會對我這樣不友好。”他悄聲說道。

“噢,咱們的關係一直這樣保持下去,你還不滿意嗎?男人都是一路貨色,他們從不知足。”

當他對她步步進逼時,她說:“難道你不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嗎?在這兒怎麼行呢?”

他提出種種方案,可是她都不幹。

“我不敢冒這個險,要是被你伯母發覺了,那就糟透了。”

過了一兩天,他想出了一個似乎是萬無一失的主意。

“喂,假如星期天晚上你假裝頭疼,提出要留下來看家,那麼,路易莎伯母會去做禮拜的。”

凱里太太星期天晚上一般都留在家裡,好讓瑪麗·安去做禮拜,但是她巴不得有機會去作晚禱。

菲利普在德國已改變了對基督教的看法,但他覺得沒有必要告訴親戚,也不指望他們理解他,還是默默地去做禮拜為上策。可是他只有早晨才去做禮拜,他把這看作是對社會偏見有一個體面的讓步,而把拒絕去第二次看作對自由思想的一個適當的維護。

當他提出這個建議時,威爾金森小姐沉默了片刻,接著搖搖頭說,“不,我不幹。”

可是星期天用茶點時,她使菲利普大吃一驚。

“我今晚不想去做禮拜了,”她突然說,“我頭疼得要命。”

凱里夫人很關心,定要給她一些平常習慣用的“滴劑”。威爾金森小姐謝了她,一用完茶點就說要回自己房間休息。

“你真的不需要什麼了嗎?”凱里夫人焦慮地問。

“什麼也不要了,謝謝你。”

“因為,假如那樣的話,我想去做禮拜了,晚上我常常沒機會去。”

“哦,放心去吧!”

“我留下來,”菲利普說,“假如威爾金森小姐需要什麼,她可以隨時喚我。”

“菲利普,你最好讓會客室的門開著,這樣,如果威爾金森小姐打鈴,你就聽得見。”

“行。”菲利普說。

這樣,6點以後,屋裡只剩下菲利普和威爾金森小姐兩人了。菲利普憂心忡忡,真希望自己不曾提出這個計劃,但現在已經太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