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做爸爸。想到孩子我就很絕望,不知道為什麼要帶他來,不知道怎樣告訴他人為什麼活著,我沒有信心讓他一生都感覺快樂。”蘇杭伸出手,手心朝上,像是要接住什麼似地,又像是在託著什麼,他的手指瘦長,燈光落在手心裡,令膚色變暖,“你想,小孩子是條命,會哭,會笑,有夢想的命,這條命交給你,你拿什麼給他?”

“我不這麼想。我要讓我兒子知道,你老子這輩子辛辛苦苦都是為了你過上好日子,你也得辛辛苦苦給你兒子掙活路。想起來挺美好的,也很悲壯。人吶,得留點什麼下來,兒孫就是咱們在世上刻下的到此一遊。”

蘇杭笑起來,但喘得更急促了。

梁夏去洗漱,再返回時,蘇杭已昏昏睡去。

蘇杭一夜都不曾安穩,半夜時好幾次忽然窒息而醒,爬起來喘了好久才緩過氣。

梁夏看著黑暗中他的背影,眼中泛起輕霧,又靜悄悄蒸發在夜裡。皎白月光披掛在他肩上,宛在水中央。

周恕淳進展神速。很快通知梁夏資金到位了。周恕淳很是喜出望外,他原本只想做個地方公募基金,但這次款項遠遠超出了四百萬立項要求,所以他決定將基金會升級為全國範疇。這樣他就動身去北京聯絡掛靠單位。

梁夏和他同機出發。

有了基金會籌委會主任的名頭,梁夏又開始聯絡那些北京餐飲業的老關係了。對於基金會出資人,梁夏很好奇,他問周恕淳是什麼機構,出手如此大方?

周恕淳諱莫如深,只是說:“那公司有國際風投背景,這個老闆負責國內的業務,我和他說到小宋在基金會任職,老闆很快就同意合作了。”

梁夏覺得不踏實,希望周恕淳早點安排他和出資人見面,周恕淳答應了。

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銀行開戶許可證、組織機構程式碼證、外國投資企業批准證書等等,凡所需企業證件一應俱全,梁夏特意找了律師事務所幫忙驗看,出資人各方面都沒問題。

基金會後續有個絕對穩賺的度假村專案,出資人多半是盯上了那塊肥肉,眼前這些錢確實算不上什麼。

和出資人見面那天,梁夏將地點安排在自己熟悉的一家酒店。這家酒店有地道勃艮第地區羅曼尼康帝酒莊出產的紅酒。用評酒師專業術語來說,就是:酒體醇厚紮實,單寧結構緊實,平衡度佳,尾韻悠長。

此外他家牛排也好。

酒至半酣,梁夏算是弄明白了:周恕淳是小蘇導師,小宋是小蘇老婆,自己是小蘇同學,這還不算,加上小宋那個絕對是土皇帝的爹,這幫人裹在一起圈錢,豈有圈不來的道理?周恕淳連艾北都拿出來說事,那也是小蘇發小啊,現在是銀行管信貸的。

出資人叫沈謙。

昆明新設的籌委會還沒有購買辦公傢俱,沈謙讓把北京公司一批閒置的運到昆明。走物流費用並不低,與在當地買新的相差無幾,可沈謙執意要從北京運過去,梁夏也只得隨他。沈謙同時還送籌委會一輛奧迪,梁夏不得不自己當司機開回昆明。周恕淳藉口研究所有事,坐飛機先返程,沈謙似乎過意不去,願意陪梁夏從陸上走。

長江擺渡口車排長龍。降下車窗,江風颯颯,潮溼的霧靄一望無際,灰濛濛的江流橫亙天際,相形之下,排隊的車流像細小的甲蟲。江輪起航時“嗚嗚”長鳴,甲板劃開渾濁的江浪,如鯨的巨尾。梁夏站在車邊看江景。不時有提著竹籃的小販過來兜售食品飲料。沈謙買了一袋茶葉蛋,腦袋鑽出車窗,剝開蛋殼扔在地上。他剝完一顆雞蛋就遞給梁夏,梁夏搖頭,沈謙就送回自己嘴,兩口吞下去。

“周導說你和小蘇認識二十來年了是吧?”沈謙說,“小蘇這人十足衙內脾氣,很難纏。”

自洗浴中心事件之後,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說聲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