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羽的詢問下將白天的事細說了一番。

“我只是想到她以後的生活會因為這件事而發生改變,就覺得有些沮喪,不管她能不能報仇,她都不會是原來的她了。”

平羽心中一動,試探問道,“你不喜歡她報仇?”

“我只是……”溫華搖搖頭,眼露惆悵,“有些心疼她……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復仇本就是條不歸路,不僅自己痛苦,也會傷了身邊的人……”

平羽放下了筷子,“所以……你不去找秦家的人報仇……”

溫華搖搖頭,拿起酒杯在手中轉了一圈,“世人常以為殺人償命乃是公理,這是不假,然而別人殺人是錯的,我殺回去就是對的?那麼我手上不也沾上了別人的血麼?這不是道理。我相信天理公義,以那些人的行事,早晚是要還的,只待看他們怎樣自取滅亡。”她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見平羽低頭默然不語,她嘆息一聲,看看站在外面的婢女們,虛指道,“剛才說的是大道理,我總要為他們想一想,只憑著一股狠勁兒,萬一報仇不成,我自己丟掉小命不算,還要拉著他們下水,一樣都是人生父母養,我不能那樣做。”她轉過頭來,面上閃過一抹脆弱,隨即正視著平羽,聲音雖然不大,卻鏗鏘有力,“三哥,鄧家待咱們有大恩,你要做什麼的話,想想他們。”

平羽愣了一下,垂眼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半杯酒,好半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好,我答應你。”

月亮彎彎垂掛在天上,平羽看著這彎月亮,想到了從前的許多許多的事,還有那好似很久很久以前爹孃的聲音,他沒有喝多,在家喝酒只許三兩是妹子給他定的,怕他喝多了養成酒癮,這個量不會醉,在清醒中暈眩,真是恰到好處。

“走遠些。”

他身前身後的婢女小廝立即躲開了,誰都知道,三少爺吃醉了酒後愛耍把式。

他矮身拾起一支枯條,斜斜的對月一指,身形忽動,將鄧知仁曾教給他的一套刀法舞得大開大闔,一遍、兩遍、三遍……直到他心中的悲恨消散下去,漸漸戰意澎湃,才丟掉了手中的枯枝,“走吧,回去。”

現實的人情

第二天溫華再去潘府,戴清欣正吃著藥,一旁的托盤裡還放著一盅補湯,吃完了藥,又把那盅冒著熱氣的補湯灌了下去,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蠟黃的臉色浮起一層淺淺的紅暈。

她這樣子著實讓人看了心疼,“你悠著點兒,虧了的身子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補回來的。”

戴清欣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溫華姐,過兩天我就要和哥哥啟程去赫城,等安置了母親再回來。”

“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外祖父的意思是儘快入土為安,已經派人先去了赫城,說讓哥哥和我在京城過年,不過如今滿打滿算還有二十天,我看恐怕來不及,時間緊著呢。”

確實如此,為人子女,總是希望父母的最後一程能體面些,溫華道,“哪怕先派人快馬過去安排,時間也太緊了,再說了,即便沒什麼親戚,可你們這一路上過來的人難道不會說些什麼?到了赫城還不一定會扯些什麼呢。”

戴清欣瞥了一眼簾子外面,招招手,讓溫華坐近些,低聲道,“昨兒晚上我和老太太說了許久,後來老太太說了,讓三舅舅帶著家丁和她身邊的武嬤嬤跟我們一起去,再拿著外祖父的帖子,到時候即便有什麼,當地的府衙那裡也好說話。”

“戴家在那邊兒也沒什麼親戚了,沒有宗族壓著,諒那些人也不敢翻過天去!”

諸事看上去已經安排妥帖,溫華卻看出戴清欣眼睛裡面還藏這些別的,不由隱隱生出幾分憂慮,挨著她壓低了聲音,“那事……你和你外祖母說了?”

戴清欣默然,微微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