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中的吐納之術控制呼吸,雖然沒有靜坐調息,體內卻還在緩慢的小周天執行,內力徐徐恢復。他欣喜地發現,經過連番惡鬥榨乾內力,他的內力又有一線增長,較之尋常時旬日苦修還要多得多!莫非與人廝殺耗盡內力,還能加快內功的修煉?

以往趙禹經歷惡鬥後,都有一段時間養傷期,今次他好運沒有受傷,內力的增長便明顯起來。得知這個道理後,趙禹並未太過欣喜,他不是個好戰成狂的人,尤其不樂意再體驗這種被人追殺惶惶如喪家之犬的經歷。因此也不想為了內力一時增益,而刻意去尋釁滋事與人廝鬥。

不過他都不知拜靜虛師太所賜,方家堡中一干豪傑已經滿世界去散佈他的事蹟,過不多久他就會成為武林正道人人喊打的魔教新秀。到時若不肯龜縮起來老老實實過日子,想不與人廝鬥都不成。

內力的增長,趙禹並未在意。今次最讓他高興的是,終於將喪亂之境融入到武學中,且初戰告捷戰果豐厚,可知日後自己除了飛刀絕技與水龍勁法門後,將又添一殺招!他仔細回憶今日廝鬥細節,用心反芻總結,難免發現當時許多沒有意識到的問題。不過眼下並不是推敲武功的好時機,趙禹只得將這些錯誤銘記在心,留待以後再思考解決之道。

今日的經歷,可以說是趙禹闖蕩江湖以來最兇險的時刻。諸多應對稍有差池,他都無法善了。若非偶然領悟到喪亂之境的妙用,他能否勝過靜虛師太都是未知之數。若非先前一時興起帶上那金槍門少門主人頭駭了方天龍一跳,都無法使靜虛失神,覓到一個逃離線會。若非那憑空出現的枯枝,他也絕對無法如此輕易的逃離方家堡。

此刻回想起來,趙禹篤定當時一定有人暗助自己。而且從枯枝上蘊含的力道看來,那人武功都是江湖上一流水平,內力之高比之李純猶有過之,更比殷野王之輩強出不知凡幾。這人暗中出手,等若救了趙禹一命。只是趙禹認識的江湖高手著實太少,根本無從推敲這人身份來歷。而且趙禹眼下正被追殺的緊要關頭,也沒機會去尋覓這恩人,只得將這份恩情記在心中。

諸多事情掠過一遍,趙禹難免想起柳成濤那活寶。開始他選擇挑釁柳成濤來引起峨嵋派諸人注意,只是單純覺得柳成濤有些古怪。從其隨後反應看來,這人似乎當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趙禹眼下自身都難保,也沒精力去思考這事。

接下來幾日,趙禹一直潛伏在山嶺間晝伏夜出,到離開這片山丘時,幾乎已經變成不折不扣的野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成了亂世中最常見的小乞丐。

黃昏時,趙禹進了牟縣縣城,距離汴梁已有近百里,再往西出鄭州便可入陝。為了避人耳目,趙禹將劍用樹皮裹住,乍看去好似一截木棍。

與中原大多數府縣類似,因黃河水患頻頻,牟縣一副破敗景象,城外荒野成片,野間難覓炊煙。入城後,趙禹已經飢腸轆轆,正待投店沐浴吃飯,卻發現身上銀錢早在逃跑途中遺落精光。眼下他身上除了裹在樹皮裡的利劍外,再無長物。

狠狠心離開透出飯香的客棧,趙禹漫步在城中僅有的一條土路正道上,苦思生錢的法門。牟縣荒涼,過往商客都少,不要說賣力氣做工,就連尋個匪盜黑吃黑都難覓目標。

渾身乏力的趙禹枯坐在北城門外,眼望著過往稀少的行人,一籌莫展。

夜幕將臨時,忽聽到馬蹄聲。不旋踵,趙禹就看見一名十七八歲,腰懸長劍的年輕人打馬衝過城門。

那年輕人瞥見趙禹,臉色驀地一變,翻身下馬一言不發,就揮劍刺向趙禹。

趙禹猝不及防,愣了愣後才就地一滾,避開那刺向胸口的一劍。他見這年輕人舉動間頗有大家風範,暗道莫不是方家堡來追殺自己的人?

未及細想,那年輕人劍式大振,再次撲向趙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