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

曼麗攪拌著咖啡,問君初,“後來怎麼消失了?”“我還問你呢!連個電話都捨不得打,真的這麼恨我麼?”君初握住曼麗的雙手,“我氣得好幾個晚上睡不著”。“我也是”。曼麗的手這次沒有甩開,“我覺得你討厭我,所以遠離我,我打過電話給你,你卻不在家,在過年前那一天”。“我知道,後來我去找你還給你留了字條,你也沒有給我回電話”。君初皺眉頭,“我回家就變得很準時,總是守在電話旁邊,也不敢聽收音機,怕想你想到瘋掉”。曼麗嗯了一聲,原來他留了紙條的。

誤會解釋清楚,還得到了自己喜歡的衣服,這個男人也不算太壞,想起那天晚上親熱的一幕,又說道,“那你以後還對我壞不壞?”“不敢了”。君初見她語氣緩和,心裡踏實了些,故意埋怨道,“你看,上次踢了我的屁股,到現在還痛”。曼麗咯咯笑了起來,因為屁股這個字眼從斯文掃地的君初嘴裡說出來特別有趣。

“你說你哪裡痛啊?”曼麗歪頭問。

“屁股啊,怎麼了”。君初一臉疑惑。

“哈哈哈哈”。曼麗樂不可支,女人即是如此,沒來由的笑,沒來由的悲。

看她笑得那麼開心,君初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愉快。曼麗一笑,君初聽到花瓣舒展的聲音,也許是春天的腳步。

第十八章 … 全文閱讀

張少廷一回家脾氣大得很。咚的一腳,皮鞋甩得飛起來,一隻在門角落,一隻站立在門口。

傭人趕緊收拾,看樣子少爺今天不順心。

戴碧珠過來抱了抱他,“兒子怎麼了?誰惹我寶貝生氣了?”二十歲,意氣風發的年齡。張少廷在家誰也不怕,在外更是如此。換了幾個女朋友,口味刁鑽,脾氣也不好。再壞的孩子在媽媽眼睛裡都是完美的。

張少廷推開戴碧珠,委屈道,“怪我爸,找的什麼資料!人家根本不喜歡什麼百合花,全被清潔工掃掉了!”張少廷後來又去了一次電臺,蔣高娟認識他,因為幫忙擺花,張少廷還給過她一百塊辛苦費。蔣高娟道,“多可惜哦,就這樣扔掉了,我都捨不得呢,拿了幾枝插在廁所裡,噴香的”。張少廷哭笑不得,隨口問道,“她不是喜歡百合嗎?”“哪裡,我問過了,說是喜歡馬蹄蓮。這些小姐啊,其實花有什麼好的,又不能吃,不如喜歡菜啊,你最喜歡吃什麼菜?”張少廷看了看她,想了想,“我喜歡吃牛肉”。“哦哦,牛排,我懂了,我從來沒吃過的,在畫報上看見過一次,沒有飯吃的,光吃肉”。蔣高娟揮舞著拖把,在地上畫著8字。

“你能幫我個忙嗎?”張少廷覺得她不傻。

“好啊,我願意啊”。蔣高娟停下來,看四周無人,老張在盯著機器,一個男播音員表情嚴肅認真地向各位聽眾播報遠方傳來戰火的訊息。

蔣高娟不關心這些,現在打仗是打仗,還沒到上海來,她也是有一部收音機的,放在家裡,她知道上海是大城市,日本人不敢炸。直到後來漫天飛舞著太陽旗標誌的零式飛機,蔣高娟才如夢初醒,原來時事評論員就相當於占卜師,有時候準,有時候失誤。

張少廷掏出一張錢,“把曼麗小姐這個月的排班表給我”。蔣高娟眨巴眨巴眼睛,“好啊好啊”。

當張少廷接過蔣高娟從曼麗化妝桌上拿過來的那張主播排班表時,君初也接過曼麗從包裡拿出來的主播排班表。

曼麗說道,“給,以後就知道我是在哪裡了,不在電臺就在去電臺的路上,不在去電臺的路上就在家裡,不在家裡就在回家的路上,不在回家的路上就在電臺”。君初做頭暈狀,“順口溜”。這間咖啡廳也兼做一些糕點、西餐。曼麗沒有吃晚飯,就順便一起吃了。君初點了牛排,曼麗吃羊排,一個羅宋湯,一份餐包,一份水果色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