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為之,而是歷來如此,以示帝王向臣民俯就,前後串著五彩玉珠,兩耳處的絲帶上,還各垂一顆明珠,名叫允耳,代表著君王應尊公允之道,切忌聽信讒言。

這位年輕的君王一邊聽著臣下的稟報,一邊用食指的指腹,在腰間的玉帶鉤上輕輕的撥弄。

下面回話的大臣不敢直視他,偶爾抬眼,也只能瞟到他腳上著繡著草龍花紋的方頭朝靴,所以也不知他是什麼心思,只覺得更加忐忑,深怕說錯了一句。

“……嗯,接著審,務必查個清清楚楚。”皇帝語氣平緩,雖無大喜大怒,卻自有一股天子風範,不怒而威。

方才說話的那位大人,他俯首領命,之後下意識的抹了抹額角,回了原位。

也不知這大殿構造得有何講究,明明是從前方傳來的聲音,聽在耳朵裡,卻讓人感到是從四面八方襲來,無形之中在人心裡更添了一份壓力。

之後久久無人再出聲,好像天下太平一般,而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有底,吾皇陛下心中一定大為不快,方才那位大人主管刑獄,方才稟報的是監察史許天照許大人徇私枉法,包庇犯事官員一案的進展情況,目前來看,已是罪證確鑿,鐵板釘釘的事了,關鍵在於,犯事之人乃吾皇陛下一手提拔。

周熙逸面上淡淡,心底的確是大恨這許天照不爭氣,許天照此人今年剛過三十,雖然出身清貧,卻年輕有為,乃是新晉官員中佼佼者,得他看重,委以重任,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有意將之培養成可以制衡幾大世家的權臣。

多麼好的苗子,不屬於各大派系,可以直接拉攏,而且行事也頗為得體靈活,你說找到這麼個人,以供他差使容易麼,誰知這麼快就給人整下去了。

叫他如何不惱火,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毀之,他才重用他幾天,就搞成這樣,難道不知道越是得意,便越是該收斂麼,這次的事情分明是個局,只要他沾了一星半點兒,一定會整盆髒水潑到他身上去,就不能機靈點躲遠著點,難道事事都要他這個皇帝來替他操心麼?

果然還是……差些火候,畢竟不是世家出生,雖然這也是他看中的地方,但是這種明爭暗鬥還是見識少了,有些扛不住……而這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背景下的暗湧,才是支配這個世道的實質。

就好比這回的事情來說,定然與那些個世家脫不了干係,不用查他都知道,他們怎麼能容忍不相干的人打進他們的核心呢,只是未想,下手這麼快罷了,許天照這回在劫難逃,雖然不至於送命,官運到底是斷送了,不能再達到他期望的效果,就算他有意為他平反,只怕也是阻礙重重,一時難以進展。

他心底恨這個許天照,又捨不得真將他辦了,所以才叫繼續審,而不做其他的表態,人家明明表示已經審得差不多可以定罪了,他還繼續叫人家審,那就只好再細細更細細的審了,而且由於人犯很受關注,還真不敢讓他死在牢裡。

等於說是打回原位,皇帝陛下用了一個拖字訣,把人關在天牢,等於鎖進箱子,還不用擔心有人殺上門去,至於以後怎麼解套,就慢慢思量吧。

朝堂之上,皇帝見半天也沒人再出來嚷嚷有事稟奏,便示意太監宣佈退朝,豈料這時,突然有個聲音冒了出來,在安靜的朝堂之上,有些突兀。

“臣,有事稟奏。”旁邊站出一個人來,樣貌英挺,很是不凡,不是別人,正是端王世子周旭,他無實質官職,卻是有個御前行走之名,便是上殿,也只是跟著周熙逸進來,然後侯在一旁。

此時,他卻離了位置,走到中間,單腿跪下,雙手拱起,低頭垂目道:“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