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面色恨恨,死死盯著小唐,也不言語。

“現在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你若敢回頭去告之秦桑,到時候她和蘇爺鬧僵了,蘇爺也沒有了再留下你性命的理由了,懂了嗎?不管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你自己,你都該管好自己的嘴巴。”

說完,小唐翻窗而出,望著月朗星稀的天空,微微一笑,完事了,可以回去了。

……

……

兩個月後,蘇爺回來了。

那時秦桑正在泰寧樓用午飯,一抬頭,就看到蘇爺出現在她面前,面色疲憊,眼白充血,心道,這人平日的模樣已經夠寒磣人了,這下可好,徹底不人不鬼了。

但是臉上卻不自覺的笑意溫柔,問了句廢話:“回來了?”

“嗯,回來了。”蘇爺看到秦桑,心安了下來,面色淡淡,不露一絲先前心頭牽掛的痕跡。

蘇爺到如今也沒將自己的事情對秦桑有所交代,他心中也有不為人所知的顧及,而且他所處的身份,註定他無法長時間的駐留在一個地方,緬羅城雖然是他的發源地,但後來已經成為了他歇腳的一處地方,若不是為著秦桑,他根本不會在這裡停留太長時間。

如今各地的諜報,都透過各地的渠道傳來這裡,其中若有些難解之處,難免也要四處奔波,這段留在此地的時間,他安排了嬌娘等心腹處理一些應急的事務。這次的事情如若不嚴重,那人也不會下令叫他親自趕去,而其中的爾虞我詐,人心難測,危機四伏又豈是一兩句話能道得清楚的?

那才是他的世界,一如既往的殘酷,血腥。

他風塵僕僕,一到城裡,他連府裡都沒回就先過來找她,那些生生死死,那些陰謀詭計,在見到她的一霎那,化為了無形,只讓他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安穩感,就像之前,腳沒有捱到地面,如今才踏實下來。

他沒有過,所以他也不知道,若是平常人,會把這種感覺叫做——回家。

蘇爺望著秦桑心嘆,你可知道,越是靠近你,就越怕會失去?

但是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這樣:“叫你的夥計加一副碗筷來,快點。”

敢情他也還沒吃啊,秦桑看看桌子上的菜,把夥計喊進來,不止加了碗筷,另加了兩道素菜,然後這兩人便相對著一起吃飯,平和安穩的氣氛的彷彿一對日夜相對共食的夫妻一般。

………

……

遲香將洗澡水打好,換洗的衣物等準備妥當,便退出房去。

秦桑取來自己調製的藥水,將乾淨的一方絹布打溼,一點一點的擦去臉上的藥粉,待臉上,脖子上,手上的藥粉擦淨後,方才用遲香先打好的一盆清水洗乾淨臉。

做完這些之後,她就還原成了那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摸摸臉上細膩光潔的面板對著鏡子看了看,看來這藥粉果然是有駐顏的作用,可是如今的她只能掩藏真貌才能自在的過日子,這般好的相貌,到底還是糟蹋了。

這樣想著,她又不禁想到蘇越,心下柔軟了起來。

雖然美貌她可以不用,但的確是女人驕傲的資本,想那次蘇越看到她的真實樣貌,不也失神了片刻麼?

還是有些得意啊……再怎麼樣,虛榮總是女人的天性,她也無法免俗。

正在自嘲時,突然她感到一絲涼意,回頭一看窗戶,關得結結實實,不禁有些奇怪,哪裡來的風?是錯覺吧。

畢竟她只穿了一層裡衫,感到冷也是自然的,於是她便走到屏風後,褪去了衣物,鑽進了熱氣騰騰的澡桶裡。

……

其實方才並非是秦桑的錯覺,就在她剛才在梳妝檯前,上演美人照鏡之時,窗戶緩緩的被人撬開,就在一條細細的窗戶縫裡,赫然有一隻眼睛往裡面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