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龍——」

思龍打斷我,「揚名,無謂的空話說來幹嗎呢?」她站起來,開啟大門出去了。

我耳邊響起方薇的話……你以為一妻一妾真的很好玩?看你罩不罩得住,看你有沒有能力承擔……第九章思龍躺在沙灘上的帆布椅中,月亮是皎潔的,她不知在想什麼。

我知道我在想什麼,看我,工作沒做好,丈夫沒做好,情人也沒做好。

月光下我看到思龍端麗的側面,她可是在笑我不自量力?我永遠害怕她取笑我。

她轉過頭來,低聲說:「你別煩,揚名,我們之間,一切沒有改變。」

我只當她這麼說是想我寬心,於是點點頭。

「至少我知道你是真愛我的。」她說,「最重要是這一點。」隔壁屋子的洋人開啟窗門,盯著我與思龍看半晌。

洋人問:「你們倆幹嗎不乾脆回到房中去密斟?」

「在這裡妨礙你嗎?」我高聲問。

「你一直妨礙我!」洋人嚷,「半夜鬼叫,現坐在門口窮聊!吵死了。」

思龍只是微笑,坐著不動。

「可惡的洋鬼子,」我咒罵,「當心我剝你的皮。」

洋人把窗戶關緊。

思龍說:「你碰見任何事,都會牽涉到國家民族上去,真不愧是個念中文的人。」

她語氣中有很多諷刺。自從我搬進來以後,她對我大不如前。抑或是我多心?換了從前,我們又將展開一場辯論,現在我們已經同居,還有什麼好吵的?她這麼聰明,什麼不懂得。我嘆口氣,悶悶的坐在書房間,直坐了一夜。

臨天亮時我睡著了,思龍並沒有來蓋衣。

這個時候我想到美眷。當時我在電視公司裡充當一個小腳色,日做夜做,只要回到家中,美眷總是一個溫馨的笑,舊式女人或者什麼也不懂……

我到睡房去找思龍,她的女傭在換床鋪,看見我笑一笑。

「小姐一早出去了。」她說。

「我五六點回來。」我說。

我去找舊時朋友商量正經事。

「電視臺工作不好嗎?」一人問。

「開銷不夠。」我很坦白。

「開銷還不夠?我不相當。」他們說,「你應該是夠的。」

「有電影劇本沒有?幫你們寫一點怎麼樣?」

「求之不得。揚名,乾電視又辛苦又劃不來,待遇菲薄,同樣是劇本費,與電影差十多倍,別人還說,你何必在電視臺混,與我們簽張合同好了。」

「一年交多少個本子?」

「電影不比電視,一年寫四個已足夠,」他們交換眼色,「我們公司也不過拍十來部片子,獨立製片,有一年才拍一部的,簽編劇來幹嗎?」

我嘆口氣。

「揚名,不如我們合組公司,拍部電影如何?」

「我沒本錢。」

「噯,揚名,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嘛,這事咱們商量商量,大有可為之處。」

「我不是做生意的人才。」我說。

「還是寫?太辛苦了,揚名,你還沒厭倦?」他們說,「寫一輩子?你終於有心血用盡的日子,揚名,學做製片,拍一部片子,辛苦幾個月,運氣好,也真的可以揚名。」說著笑起來。

「但是我目前是這麼的忙。」我沉吟的說,「這樣吧,與你們簽合同做基本編劇吧。」

工作的擔子益發重了,但是可以多點進帳,我可以對思龍有點交代,最低限度,她的房租我可以代付。

而電視臺的工作還需要做下去,非但要做下去,而且要做得更加的妥善。我忽然發起奮,起回公司細細看了一個下午的稿件。

工作這件事相等於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