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淮安城。

紫蟒繡金的二品官服著身,衣襬上鎮獅紋圖,玉冠上東珠纘錦。

陳棠已是正二品的官職,再次回到故土,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迎軍百姓列隊觀看時,無不被當今天下最年輕將軍的風度所折服。

冠絕三軍。

一時定遠將軍便成了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百姓最為津津樂道的話題。

更何況,他年近而立,身居高位,竟然至今沒有娶妻。

不知令多少閨閣秀女生出遐思萬千來。

因為有御賜赦令,定遠將軍可佩劍出入皇城內苑,隨時聽命聖令。

君臣時久未見,一接到信報回京,皇上便速速傳旨,令他直接入皇城面聖。

二人在正陽宮閉門徹談了整整半日,直到晚膳時分才暫時停歇。

又責寧春親自去往毓秀宮請婉貴妃過來同宴而飲。

陳婠早已思兄心切,自從得到了軍部入京的訊息後,連正裝都未換,篤定了心思皇上會召自己過去。

果然沒有料錯。

來到正陽宮殿中時,陳婠眼前一酸,卻又滿心是對兄長無比的自豪之意。

褪去了京城貴養的白皙俊秀,邊關風沙吹塑了大哥如今小麥色健朗的膚色,眉目深邃,豪邁磊落。

乍一看,險些要不敢相認。

陳棠肅身站起,恭敬地傾身一拜,“微臣,見過婉貴妃娘娘,念娘娘在京都萬安無恙。”

陳婠緩緩上前,平扶一把,“將軍邊關戍守,本宮甚念。”

封禛親自下榻,將她手兒牽住,“你們兄妹許久未見,先盡興暢飲一番,待會朕自會留給愛妃和愛卿私下敘話的時辰。”

畢竟君主在上,陳婠和陳棠皆是循規蹈矩,不敢有半分逾越。

“這是你最愛吃的羹湯,再添些。”皇上天心大悅,十分體貼。

陳婠微微推辭,“臣妾已經用了整整一盅,用不下了。”

但她的推辭,彷彿絲毫不影響皇上的興致,時不時和下座的定遠將軍閒談幾句,內容大都是泛泛之言,不涉及朝政。

陳婠放下銀箸,已然用膳完畢,便坐在身旁陪襯著,安靜地聽他們口中議事。

忽而身旁封禛的手,遞來一方錦帕,陳婠連忙去接,誰知他竟是不予理會,另一隻手輕輕握住她的臉頰,頗為耐心地一點一點為她拭去了汙漬。

如此毫不掩飾的親暱,凝眸處,是他黑沉瀲灩的秀目。

彷彿過了很久,皇上似乎看夠了,這才鬆手,轉而又將她左手握住,一同放在腿面上去。

陳棠冷眼旁觀,見陛下對妹妹的情誼始終不減,如初恩愛,遂更感欣慰。

……

和正陽宮燈火輝煌不同,此刻夜色下的合秀宮卻是暗淡沉靜。

霜靈這一走,原本就稍顯冷清的宮殿越發荒涼。

綠姚入殿奉茶,卻見自家娘娘坐在屏案前悶聲不語,若有所思。

她緩步走過去,“該安置了,奴婢服侍娘娘更衣沐浴吧。”

溫淑妃終於回過神來,摸索著撫上了髮髻,展手將簪子取了下來。

綠姚見她默許了,便走到身後替她卸妝,菱花鏡裡映出一張略顯慘淡,卻已然嫵媚非凡的面容,“回娘娘,今兒晌午奴婢收拾寢殿,在案臺上發現了一盒子碎玉,碎的七零八落,便想著問娘娘一句可要奴婢處理掉?”

心中像是被刺了一下,溫淑妃突然尖聲道,“誰允許你擅自翻看本宮的東西!”

“奴婢該死,實是無意間見到的!”綠姚連忙跪下認錯,對於她的喜怒無常顯然是十分不解。

那盒碎玉瞧著像是摔碎的簪子,但玉質普通,絕不像是御賜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