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爭,在各方面悄悄展開。

這幾日也不知怎麼走漏訊息的,清流大肆彈劾楊崇本在松州的殘暴不仁。

說什麼松州邊民十室九空,楊崇本為了節省糧食,效法當年黃巢,以人入磨盤。

這些人本身就文采不錯,大肆發揮想象力,進行藝術加工。

聲言皇帝若是不懲治此人,將來必為秦宗權、朱溫之流,陛下遣派忠直之臣,約束岷州軍。

表面看,清流是在彈劾楊崇本,實際上是在試探李曄的底線。

畢竟李曄是大唐皇帝中為數不多的任用文臣領軍的皇帝。

韋昭度攻成都陳敬瑄,張浚攻李克用、李存孝。

如今唐廷振興在望,武人的身份一躍而起,這就不得不令自詡國家忠良的清流們眼紅了。

他們彈劾楊崇本,實際上就是一次試探性的打壓武人。

李曄看的很遠,想的也很深,在權力面前,誰也不是小白兔。

好在如今的唐廷,政務歸於政事堂,軍事歸於樞密院,想打壓楊崇本就要走樞密院,還需要李曄蓋上玉璽。

鬧就鬧吧,只要不耽誤大唐政務和軍事,李曄懶得理會他們。

乾寧七年四月,李曄留張承業坐鎮長安,自引十萬唐軍出潼關,進駐唐州。

此時天下梟雄們的目光也都集中在江淮。

以往跟楊行密鬧來鬧去的馬殷、錢鏐、鍾傳都沉寂下來。

甚至錢鏐主動讓出潤州,退守常州。

徐溫輕鬆奪回潤州。

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知道。

唐軍在四月下旬入駐唐州之後,對面的胡真依舊擺出一副死守舞陽城的架勢。

不過這一次王彥章部調到了蔡州,兵力加強到到五萬,防備唐軍攻入淮西。

李曄令郝摧、高行周等幾將試探性的攻打了幾次。

淮西、洛南無不被其經營成鐵桶一般,想要從此處獲得突破難上加難,高行周、郝摧無功而返。

擺在李曄面前唯一可取之地便是鄂嶽。

不過在周雲翼水軍沒有成長起來之前,攻擊這些地方得不償失。

前進不得,李曄只能帶著親衛都巡視荊襄等地。

戰爭的創傷還未消去,遍地都是毀於戰火的村莊和城鎮,青草蔓蔓之下,累累白骨無人掩埋。

此地的百姓多北上入陝虢,或者直接在低田賦的誘惑下直接進關中。

襄水漢水沿岸的肥沃土地,只有輔軍忙碌的身影。

關中以麥粟為主,到了荊襄便是稻米。

關中農社的牛馬和鐵犁也輸送到此地,所以輔軍能以少量人手開闢出大量農田。

到了襄州才見到些人氣,畢竟是輔軍的大本營,城牆倒是修葺了一番,只是毀於大水房舍還在清理當中。

滿城荒涼的場景讓李曄感到一絲罪惡感。

歇息了兩日,周雲翼的水軍便溯漢水而上,請命攻打鄂嶽。

“鄂嶽東接淮南,北承淮西,倘若淮南有變,鄂嶽就成了我軍唯一能深入淮南的重地,不可不取!”

李曄盯著地圖看了良久,的確,如今胡真、王彥章把洛南和淮西弄得像鐵桶一樣,想要在此地開啟局面很難。

只有撥開鄂嶽,唐軍的手才能伸入淮南。

“你有幾分勝算?”李曄還是擔心他水軍初建,不是鄂嶽水軍的對手。

唐軍計程車氣和心理優勢是建立在數年血戰的基礎上,李曄不想一朝煙消雲散。

周雲翼道:“自古便無必勝之戰,只有必打之戰!”

李曄一愣,這幾年,這傢伙也成長了不少,這話說進了李曄的心坎裡。

如今的形勢,鄂嶽已經成了必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