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

劉元季有些堵心,跟讀書人那樣講道理他不擅長,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所以這個當年罵世子殿下最兇的老人,望向那個坐在主位並且身邊空著一張椅子的年輕人,劉元季撓了撓頭,心亂如麻。燕文鸞,在大將軍李義山陳芝豹這些主心骨死的死走的走後,唯一能夠在北涼軍中堂而皇之豎起大旗的邊軍大將,環顧一圈,終於率先打破讓所有人都感到難堪的沉默,抬頭正視年輕藩王,沉聲問道:“我燕文鸞,北涼步軍主帥!新近聽說王爺打算親領鳳字營和抽調萬餘精銳鐵騎,南下廣陵道?敢問王爺此舉所欲為何?敢問此舉是否會貽誤關外戰機?”

主位上的年輕人,彎腰輕輕撥了撥炭火,起身直腰。林鬥房心思急轉,趕在年前藩王開口說話之前,也顧不得什麼越俎代庖,匆忙說道:“燕帥,北莽戰死三十萬人,作為糧草供應的橋頭堡,南朝已是不堪重負,很難在短時間內整頓完畢,這次北莽蠻子打仗,不同於以往的遊牧民族來去如風,打得很中原,越是如此,越傷元氣,我相信在三個月內戰事都不太可能發生,既然如此,以我北涼鐵騎的推進速度,去中原廣陵道,來回一趟,不會影響大局。”

燕文鸞看都不看林鬥房,只是冷笑道:“你說三個月不打仗就不打仗?再者,那個老孃們和南院大王董卓就不會趁著北涼群龍無首,令數支精銳兵馬先行南下?”

林鬥房看著年輕藩王,說道:“王爺不必親自去往廣陵道。”

不等燕文鸞那邊有所回應,徐鳳年已經搖頭道:“如果北涼出兵廣陵,我肯定會親自領軍。”

林鬥房一陣頭大,這該怎麼談?

徐鳳年突然笑了,“我是說如果出兵的話,既然在座各位都不答應……”

就在此時,一個儒衫老人氣喘吁吁跑到議事堂門口,一腳跨過門檻,然後猛然站定,好像再不敢提起另外一隻腳了,就這麼古怪的一腳在屋內一腳在屋外,他穩了穩心緒,漲紅了臉,提高嗓門憤怒道:“堂堂北涼鐵騎甲天下,怎麼打贏了仗,膽子反而小了?!抽調個一萬騎軍去中原又如何?別說一萬,我看就算兩三萬也沒事,咋了,沒有北涼王親自幫你們坐鎮邊關,你們這幫官老爺就不曉得如何把守北涼大門了?!燕文鸞,你麾下步卒獨步天下,守幽州,需要王爺片刻不離地站在你身後,是要王爺幫你出謀劃策還是端茶送水怎麼的?何仲忽,周康,顧大祖,你們守涼州關外,難道需要王爺每一仗身先士卒上陣殺敵?否則就打不贏北莽蠻子啦?”

這位老人越說越氣,伸手指了指位置最靠前的幾人,有點像是在指著鼻子罵娘,“褚祿山,袁左宗,齊當國!你們三個,別忘了是為了什麼才能坐在這裡!”

老人轉頭望向流州那撥文武,嗤笑道:“至於你們流州官嘛,還真是有理由哭著喊著不讓王爺離開北涼,嘿,要不是王爺親自領著兵馬趕去青蒼城,你們還真守不住李義山一手造就的流州。”

流州刺史楊光鬥差一點就要起身跳腳罵人,結果被臉色同樣陰沉的陳錫亮一把拉住。

門外廊道的晉寶室沒有露面,聽到王祭酒的發飆後,有些發自肺腑的敬佩,不說道理不道理,光憑這份舌戰群雄的魄力,就足夠老人整個後半輩子都有資格吹牛了。雖說中原讀書人也喜歡罵北涼武夫,可有誰有膽子當著北涼武將的面罵人?但王祭酒這可是一口氣幾乎把北涼文武都罵遍了,也難怪剛才老人要先拉著自己去聽潮閣,敢情是他給自己壯膽去了。這段時日的書信來往,師兄弟們都提及了顧大祖當時在涼州關外的事蹟,事實證明即便是名聲顯赫的春秋老將,昔年的南唐砥柱第一人,到了北涼後,即便已經是步軍副帥,在惹惱了本土武將勢力後一樣要吃不了兜著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下任步軍主帥,原本顧大祖和陳雲垂是五五之間,如今即便不是陳雲垂接替燕文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