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練劍之人,不要重勝負而輕生死,死人是提不起三尺劍的。嗯,最後說幾句,你張昀劍術湊合,劍意倒是還不錯,好歹讓我知道了一件事,蘇秀黃陣圖兩人之後,西蜀仍有劍。所以這劍雨樓就繼續開下去吧,只不過今日之事止於你們劍雨樓大門之內,如果以後恩怨牽扯到門外,我下次登門,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張昀如釋重負,更是感激涕零,再一次抱拳彎腰,隆重異常。

師徒二人轉身離去。

“師父,你末尾這幾句話說得……真是極有宗師風範,是上次那趟出遠門跟誰學來的嗎?”

“……”

“師父,以後再跟人起了衝突,如何說話就按照這個套路走,準沒錯!”

“……”

“師父,咱們師徒明算賬,你可不能因為自己擺足了高手架子,就拍拍屁股瀟灑走人,不能不管我以後在益州城內的生計啊,我可是要在這裡過長久日子的人……阿草他們家都是窮苦人,我的劍術也不行,你昨日才發話讓我過安穩生活,銀子啊聘禮啊我都已經不要你出了,可不許留給我和阿草一個爛攤子……”

“閉嘴!”

“那頭犟驢你自個兒照顧去!”

“哈哈,今天的太陽不錯啊。”

看著那對師徒在和賣花少女碰頭後,漸行漸遠。

張昀百感交集。

曾經被春帖草堂謝靈箴親口譽為“二十年後必定大器晚成”的劍雨樓大弟子王宣霖,來到師父身邊,小心翼翼問道:“師父,這位前輩也是劍客?”

張昀沒有回答這個大弟子的問題,望著大門方向怔怔出神,許久後才笑問道:“去年末你們這幫愣頭青就熱鬧討論,必須找個良辰吉日將桃花劍神的畫像掛到頂樓,如果為師沒有記錯的話,當時你還力主將這位劍仙的畫像,掛在呂祖與李淳罡之間,日子挑好了沒有?”

王宣霖好奇道:“可是咱們劍雨樓不是有那雷打不動的祖訓規矩,必須在那些舉世無雙的劍道宗師去世後,才準在我們樓內掛起畫像嗎?”

張昀自言自語道:“為他那句臨別贈言‘西蜀猶有劍’,我哪怕被先祖們罵作不肖子孫,也想要掛起他的畫像。何況為差點與我劍雨樓成為親家的桃花劍神破例一回,又如何?”

王宣霖呆若木雞。

猛然間,張昀沉聲道:“劍雨樓弟子,一律拔劍出鞘!起倒持太阿式!”

最後張昀望向大門處,高聲道:“西蜀劍雨樓三百二十四人,以手中三尺劍,為桃花劍神送行!”

婦人痴然,喃喃道:“桃花劍神,鄧太阿,原來你是鄧太阿……”

那年輕女子滿臉悔恨淚水,“為什麼,為什麼你是他的徒弟……”

劍雨樓大門外,天真無邪的賣花少女扯了扯李懷念的袖子,奇怪問道:“他們嘴裡的桃花劍神是誰?”

李懷念憋著笑意,撇了撇嘴。

少女看著走在他們身前的鄧叔叔,這個昨天牽著驢一起走入院子的中年大叔,開心笑了,“李大哥,這個名號……聽上去就很了不起呢,我聽過些說書先生的戲文,那些大俠的名號好像都不如鄧叔叔。”

鄧太阿轉身從少女籃子裡揀起一枝桃花,笑眯眯道:“你覺得一個徒弟被人打得兩三個月躺在床上的傢伙,能有多厲害?所以啊,這桃花劍神也就是聽著了不起罷了。”

少女瞥了眼年輕人,嘴角有些笑意。

年輕人惱羞成怒道:“一枝花一文錢!”

中年大叔耍賴道:“沒錢,欠著。”

少女突然漲紅了臉,“鄧叔叔,我……”

似乎猜到少女心中所想的中年人,對她笑著搖搖頭,然後嘴裡叼起那枝桃花,雙手擱在後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