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自由出入這個房間,但是其他的地方不要涉足。”

凌祈點了點頭,仍然滿臉困惑之色:“關師兄,為什麼你們太虛觀會有我弈劍的秘籍?還是失傳的……”

“不要問那麼多。”關朔原冷冷道,“過去的那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涉足的。總之,你這幾日就留在這裡。蠢貨,你接著跟我往下走,你師父讓你帶來的東西,有點麻煩。”

“……我不是蠢貨。那個,我師父讓我帶來的,到底是什麼?”

關朔原沉默著快步往更深的書庫裡面走著,他的面孔在地落窟內熒熒的火光中變得有些詭異。這個平時在外面只是有些毒舌的青年,每次進入地落窟的時候總是壓抑得奇怪,我一路小跑跟在他後面,直到我們走入了很深的地方,凌祈再也聽不到我們的對話的時候,關朔原才低沉著嗓音開口:

“招魂箋的第一手資料。”

“……什麼?”

關朔原拿出了那個師父要我拿來的包裹,在我的面前慢慢開啟。包裹裡面赫然是幾樣我有些眼熟的東西——一塊石頭、一把劍、一支竹笛。

石頭不認識,但是那把劍和那支笛子,正是之前曾經召喚出過重淵殘魂的兩樣東西。

“招魂箋是太虛觀禁物,關於它是如何得來的早已失傳。就連宋掌門也只是知道它存放在地落窟中而已,沒有人知道它到底如何使用。所以,那個死了又回來的太虛觀弟子,才是因緣巧合之下在探索招魂箋的用途路上走得最遠的人。”關朔原淡淡說道,“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試驗,流光舊城城牆石、舊劍、故笛,這些東西會被當做試驗過程中的樣品留在這裡。包括以後的每一步——如果他真的走得夠遠的話。”

關朔原的語氣只是陳述的方式,只是我卻莫名從裡面聽出一絲刺耳。我有點不舒服地動了動,琢磨道:“我怎麼聽著你的意思是……師父並不是想要幫我,他只是把重淵當試驗品,想要找到招魂箋的秘密?”

“不然的話,你以為呢?宋掌門真的不知道遊鶴真人在做什麼?你們兩個這種小兒女的事,有什麼資格改變太虛觀的決定?”關朔原冷冷說道,“歸根結底,不過是不影響大局的順手而為,能順便研究出招魂箋的秘密最好,如果沒有,太虛觀也不在乎他的灰飛煙滅。”

關朔原扭過頭來,目光冰冷地注視著周圍林立的黑色架子,那上面擺了一排又一排的書卷。我知道這裡面有用靈魂書寫的生魂卷,有記載了大荒和太虛觀無數秘史的封存資料,只是那些東西彷彿是在這時候才在我面前展開他殘酷的一面——歷史、戰爭和大局,從來不在乎兒女情長,在那鐵血的車輪面前,所有的柔情旖旎都會被殘酷地碾碎,最後留下一組組蒼白的資料。多年後,再沒人記得有誰為此付出過什麼。

“這裡面藏著的,就是這樣真實冰冷的東西啊……”關朔原彷彿是自言自語道,“你以為,那個懦夫為什麼會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信念徹底崩潰,甚至不惜放棄生命?那些外表看上去光鮮正直善良的……其實就是這樣的骯髒。而我……從進入太虛觀就被迫呆在這裡,看著這些骯髒的東西,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像那些普通太虛觀弟子那樣,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光榮地赴死,這樣是不是還更輕鬆一些?”

他反手橫過手裡的劍,並沒有拔劍出鞘,只是手腕重重地一抖,劍尖那端用力地頂到了旁邊的牆上。隔著劍鞘,那一聲鈍重又沉悶,像是一聲挫敗至極的嘆息,深深地在人生路上砸了個坑出來。

這個在外面桀驁高冷如同一枝刺玫瑰的青年,此刻終於是再次挑上了現實的重擔。那驕傲的肩膀微微垮下來,這擔子是從他進入太虛觀開始就壓在了肩上的,無人可傾訴,無人可替代,並將一直背到生命盡頭。

這樣的關朔原,有些讓我心酸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