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所在只若天譴中一個陰暗的山洞;藏在其中;不過是個避風的遮擋。

兩天一夜;他已是不見了兩天一夜。淚早已被初時抓狂的焦灼烤乾;心被恐懼與無數的幻像撕裂磨碎之後;此刻任窗外鬼哭狼嚎、天地風魔,她一點都感覺不到怕,她知道他在,就在那黑暗中。

瘋跑了一天一夜,絲毫不覺得累,身體彷彿下了蠱一般,力量無窮。只是此刻,她要靜,一定要靜下來,好好地想清楚。

恨了他許久野獸,可在心底裡,她知道他是個男人,是在沙場之上、天地之間錚錚鐵骨的男人!他許是不解情意,許是喜新厭舊,許是……真的不想再要她,可是,他便是生氣,便是大怒,罰她,揍她,也絕不會丟下她!

她想過他是出外打獵,這個念頭一閃現,她就把這幾孔窯翻了個遍。可惜自流放到此,他少許她做活,粗使的刀、棍有多少她心裡沒個數,如今恨也晚,翻找了半天也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否帶走了什麼。不能確定的惶恐,讓她不由自主就盯著茫茫雪原外那一大片林子,那就是每天夜裡恐怖呼號的源地。他是草原人,自幼就騎馬狩獵,要走出多遠、何時回來他該早算計清楚。久久不歸,是迷了路,還是……荒野中野獸兇猛,未曾當真算計得到?心一沉,眼前竟是血肉模糊,緊緊抱了頭,狠狠把那念頭甩了出去……

時間在苦苦焦灼中熬得好慢,又在生的希望中殘忍地快。這一日一夜她再不肯去碰那個念頭,可此刻,這彷彿是唯一可走的路,她不由緊緊捏了拳,迫著自己從頭去想。頭一日她不知警惕,白白耗了過去;今日一整天,她走出好遠,雪地上終於尋到他的腳印,驚喜中一路跟著走,直到沒了蹤跡。仔細想,那腳印為何在一片雜亂之後突然就不見了?

當時尋不到只覺煩躁,此刻想來,這可是希望?他並未到林子裡去,那許是就未碰到猛獸,那……雅予的心猛一提,難道說是被人偷襲而去??難道紹布那廝應下十年刑根本就是個權宜之計??可,可這怎麼會?他耳力異於常人,常到崖口哨聽,從未鬆懈。若真有人悄悄來襲,只要他們走人馬,不待靠近,必能落入他耳中!況且,若他當真出了事,兩日過去為何不曾有人來尋她?……不,不一定非來尋她,無足輕重的一個小女子,扔在荒蠻野地神不知鬼不覺就會消失不見,何須再費周折?

整個人僵硬,思來想去,每一種猜測終了的去處都讓她心悸不已。心裡的執拗不再去想,只一個念頭,定要尋到他!他若是當真與野獸搏命,兩日過去,總該在雪地上留下印跡;他若是被敵所困,依他的身手,來者若不死傷慘重絕不會輕易得逞!即便,即便就是當真擒了他去,他一定,一定會心裡念著她、想方設法也會留下記號給她交代!

她要找,不管走多遠,不管是人還是隻是個痕跡,一定要找到他!

……

天朦朦透出了光亮,雅予把灶臺上剩餘的一碗炒米倒進小布袋裡揣在懷中,又灌了兩隻水袋,收拾停當,開啟門。風在曠野中鋪天蓋地,卻不似在門縫裡聽起來那般詭異,抬頭看,一點點晨光照得滿天的陰雲低低地壓在頭頂。雅予咬了咬唇,要下雪了,再有一場風雪,什麼痕跡都存不下!大步走了出去。

拐出雪道,循著昨天的記憶和他的腳印往林子方向去。沒膝的雪凍了幾日硬邦邦的,即便是踩著先前踏出的雪窩,每走一步依然艱難。心急,腳步難免歪斜,抬起來不及邁過,就裹著雪往下踩去,袍腳拖拽,不多時就額頭滲汗,臉紅撲撲的。

兩邊的雪地忽地有了高低,只是白茫茫沒有半分旁的顏色讓眼睛一時難以分辨,雅予根本不及留意,一步心急未踩到之前的腳印裡,踏下去正該是落腳之時卻不見底,心叫不好!立刻想往回轉,腳一扭更斜了身子,整個人就往一旁摔去。

雪地無聲,端端陷下